他聲音有些緊繃,生怕謝渡會說什麼。
沒想到謝渡聲音卻突然放緩,仿佛在安撫誰似的,溫柔道:“那又如何?三千年前,我手中隻有一把破劍,卻想讓三族平等,想用手中的劍,讓衆生皆能安居樂業,适時,世上有萬萬人嘲弄我不自量力。”
他往前走了兩步,離沈清淮越來越近,話中的認可和眸中的安撫如一粒火星,點起全身血液沸騰。
“我走了很多地方,會了很多東西,打了很多架,沒想到兩千年後竟然依舊沒能實現年少時的夢想,實在可惜,未來是你們這群小輩的。”
直到兩個人中間隻剩了一步距離,謝渡才終于停下,他毫無預兆地擡手,揉了揉沈清淮柔軟的發絲。
他的手修長有力,青筋遊走,充滿着力量感,此刻卻如同在觸碰什麼易碎的珍寶般,輕輕飄過。
明顯變小的聲音帶了笑意:
“往後諸事,就拜托徒兒了。”
沈清淮怔怔看着這道殘影一點點消散,情不自禁地伸手要去捉住謝渡的衣角,卻抓了個空。
……一陣風飄過,什麼都不剩了。
他麻木地看着空蕩蕩的手心,暗嘲自己真是瘋了,不過是一道有自我意識的殘影罷了,謝渡早就死了……
——他是一個永遠不會再回來的人。
一個假惺惺說着這種話,實際上因為他的魔族血脈對他一點都不好的僞君子。
沈清淮眼圈紅了點。
而後邊那群人,被撤了威壓之後終于能站起來,他們如夢初醒,身上疼,但臉更疼。
謝渡的話就像幾個巴掌扇到臉上,甚至更過,他們一想到自己竟然剛剛還想着要讓登仙門處理門戶,就更尴尬了。
華玄之最是愧疚,望着謝渡消散的位置,心中隻覺辜負了當年師尊真正的願望,他沉聲道:“諸位,我登仙門,成立之初,便是要為三界衆生鑄一條登仙之路,奈何師尊飛升後,我們這些徒弟把師尊的話全都忘了……”
“今日師尊再次顯靈,諸位應當都聽到了,魔也罷,妖也好,人也可,誰是天生的低賤?”
這群人慚愧地低下了頭。
蔣山甯在人群中也垂下頭,眼中的陰骛卻久久不散。
怎麼會,他明明已經按那個人說的做了,可是裴江野既沒有被他弄死,竟然也沒有按原本的命格堕魔!
可那個人分明說……
一定,一定是因為沈清淮!
師尊生前就偏愛這個雜種,死了竟然還為他們師徒保駕護航,憑什麼?
他捏緊了拳,心中閃過千萬種陰暗的想法。
·
秘境是不能用了,折枝會重新在擂台上比了一場,誰也沒想到,最後赢的竟然是裴江野。
最後一場,裴江野朝着徐文洋行了一禮,淡道:“還是感謝師兄贈刀。”
話中絲毫沒有不好意思,裴江野潛意識裡便覺得這刀本就該是他的。
他是一個很自傲輕狂的人。
徐文洋撓着後腦勺憨厚一笑:“怎麼會,師弟,我師父說了,小紅……啊不,别瀾刀我用不了的,它注定是你的。”
裴江野心道這個師兄倒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收了劍,又要受獎,還是華玄之來,他拍拍這個師侄,感歎道:“孩子,你未來造化不知幾何,必定要珍惜羽毛,好生修煉。”
裴江野不以為意,他現在既承了謝渡指點,又得了魔神武器别瀾刀,還一舉拿下折枝會魁首的位置。
正是風頭無雙時,野心不由膨脹,不由又起了某種隐晦的心思,分明前邊還站着苦口婆心的華玄之,眼珠子卻緊緊黏在了遠處那道白色身影之上。
殊不知現在沈清淮根本沒空搭理他。
因為,他已經快被系統任務折磨瘋了。
那幾個日常任務全莫名其妙不知道什麼時候完成了也就罷了,至少是好事,可是突然,就開啟了一個主線任務——【黑化徒弟強制愛】。
沈清淮在009的細緻解釋下,麻木地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他緩緩閉上眼睛,臉上表情如常,聲音淡漠:“電我吧。”
009顫顫解釋:“宿主,這個前邊有星号,不做的話,不是挨電,會……會……”
它視死如歸一聲爆鳴:
“會死的啊!!!!”
沈清淮:……
這、世、界、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