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冰冷的物質,如同蟲豸一般,沿着胸口爬上來。
“向我證明你是星使。”雪臻的喉嚨發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究竟是對誰說的。
“你和鐘遠去酒吧,你向我許下一個約定,約好等末日結束後,去看第一個日出和日落。”手機裡的那個聲音停頓了兩秒鐘,才再次道,語氣裡多了幾分凝重,“回到車裡後,我給你蝕日蜂的标本,算作出差旅行的紀念。發生什麼事情了,雪臻?”
“快點回來,現在就回來——”雪臻語速飛快,目光緊緊盯着眼前這個星使,“情況不對。”
他沒等對方回答,率先挂斷了通訊。
直到這個時候,雪臻才注意到,他的周圍除了眼前這個星使以外,沒有其他人,就好像是對方故意在此時,選擇了無人的角落。
面前的人無聲地凝立,穿着和自己記憶裡一模一樣的、屬于星使的衣服。
壞掉的場地燈光突然由遠及近亮起來,忽閃忽閃的,明滅不定,照得那張臉白皙得像是凝結的雪,金色的眼瞳裡也充溢着明暗交織的光點。
“向我證明你是星使。”雪臻重複着同樣的話,這次是對着面前的人。
對方揚起唇角,展露出一個明顯的弧度,然而很快就放下了。
“唉,可惜我無法證明呀,”那人似乎很苦惱,“原本的計劃,是變成星使的樣子偷偷溜走,也沒想到正好就被你看見,叫住了我啊。”
“是你放出來的怪物,”冰雪悄然在雪臻的指尖凝結,散發出陣陣寒意,“還偷走了‘悖論’。”
“是的沒錯,就是我,”對方爽快地承認,談話間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小盒子,裡面裝着奪目的深灰藍色鑽石,“它在我這裡很安全。”
“悖論”在修長的五指間,低調卻奪人耳目的深灰藍色流轉着光芒,如同暗示着某種不詳的征兆。
雪臻不打算多浪費時間,準備簡單粗暴地用冰雪困住對方。
然而就在剛要發動能力的時候,眼前倏然湧起一片霧氣,四肢百骸沉重着下墜,冰雪還未來得及凝結就飄散開來。
——“星使”剛才摸了他的鼻尖,就是在那個時候,對方動了手腳。
想清楚這件事隻需要一瞬間,他想開口說些什麼,睡意卻在這之前,席卷了全身,将他卷入沉眠不醒。
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他落入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
艾德裡安認為自己的計劃執行得相當完美,隻是在最後出現了小小的疏漏。
他可以解決這個,艾德裡安在被叫住的時候想,還好加起來,總共準備了計劃ABCDEFG。
當然啦,計劃如此成功也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還要感謝大名鼎鼎的煉金術師維卡出售的藥劑。
扭曲其他人眼裡自己形象的藥劑,讓雪臻沒有第一時間識破自己,給了他可乘之機。
倒在懷裡的雪臻看起來溫和無害,很難想象對方擁有着能瞬間碾滅自己,驚人可怖的能力。
艾德裡安微微彎腰,手臂從膝彎下穿過,絲毫不費力地将雪臻抱起來,大步邁向前。
他不會殺了雪臻,因為這不在計劃之内。他又不是什麼喪心病狂的,恐怖片裡的殺人魔角色。
上流社會的精英,就比如自己的僞裝身份——輕浮高調、每天揮霍着金錢和青春的艾德裡安,才是死不足惜的角色。
但他也絕不是懲惡揚善的超級英雄,一切的目的隻是出于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