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下了一場雪,道路兩側堆積着融化後又凍結的冰雪混合物,半通明的白灰色,在燈光下泛着混濁的白。
它們隻是普通的雪,不像雪臻的雪,能夠終年維持着晶瑩剔透的白色,壽命也近乎無窮。
鐘遠堅持不想坐逐日庭的公車,在前一天早上對他們說,“明天七點整,在樓下等我,我親自來接你們。”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霸氣,勾起豔紅的唇角。
星使無奈地問:“我又不知道你的車是哪一輛。”
她莞爾一笑,“當它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鐘遠說的沒錯,她的車高調到從幾百米開外的位置,就能一眼辨認出這是她的車的地步。
它太誇張了,通體粉紅,邊邊角角還貼着白粉的鑽。
“真不敢相信我要坐這輛車出任務,”星使打開車門,抱着狐狸模樣的雪臻坐進副駕駛,“破記錄的高調。”
鐘遠瞥見星使略微嫌棄的表情,以及他懷中的白色毛絨絨的團子,“雪臻怎麼還是狐狸形态?”
“誰家的狐狸早上七點起來,”星使回答,“還是大冬天。”
雖然無論早晚都要面對着黑沉沉的天幕,但雪臻仍舊是一隻作息規律的狐狸。
雪臻對于作息規律的定義是:早上九點起床,晚上十一點睡覺。
星使早就料到雪臻會起不來床,剛才叫雪臻起床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期待着他能一骨碌爬起來。
“雪臻,醒醒起床了,雪臻——”
“雪臻,雪臻,雪臻——”
這樣連續叫了兩聲之後,隻換回來對方無情蹬在他腿上的一爪子。
用的力氣倒不大,一點都不疼,反而令他無語地笑出來。
于是星使沒再試圖去叫醒雪臻,幹脆将狐狸打包塞進懷裡帶出來。
雪臻的毛發比之前更厚,成為圓滾滾的一團,尾巴上的毛也變得又長又濃密。
鐘遠玩味地聽着星使的解釋,“總感覺你在炫耀,炫耀你有這麼一隻大尾巴狐狸。”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雪臻的本體,忍不住上手,輕柔地順毛摸了摸。
又軟又蓬松,全身上下都是絨毛,像是棉花糖成精了似的。
手掌之下的狐狸平穩地呼吸,一呼一吸之間身體小幅度地收縮舒張着,外層的白毛還沾着冬日的寒氣,裡層的絨毛則包裹着狐狸的體溫,融進她的掌心裡。
離近了看,鐘遠才發現狐狸閉合的、狹長的眼睛旁邊生長着淡淡的、暈染着霧氣般的、琥珀色的毛。
淺淡的琥珀色和白色結合得很好,像是天然的眼影似的,給整體增添了一點别樣的魅惑感。
就在此時,在如此近距離的注視下,那雙狹長的眼睛半睜開來,露出冰川般蔚藍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