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蘊沒有拿下臉上的口罩,聲音也是悶悶的,說:“昨晚有點失眠。”
黃麗君沒回話,她将保溫杯裡滾燙的熱豆漿吹得稍稍涼了些,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小口,滿足地歎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今天邬蒙好像要回來了?”
辛蘊拉開書包拉鍊,拿出自己的文具袋和課本,輕聲說:“不知道。”
黃麗君“啧”了一聲,說:“你怎麼就跟個世外高人一樣,一點都不關心班裡的人和事?我跟你說,現在邬蒙已經成了我們學校……哦不對,是附近幾個學校都知道的大名人了。你身為他的同桌竟然一點也不關心?”
辛蘊沒說話,低頭整理着今天要用的書和資料。
黃麗君對她的性子有些了解,也不以為意,一個人自顧自地說着:“我在學校論壇上看到小道消息,說邬蒙昨天已經從杭城回來了,他這麼長時間都沒回學校,今天老史肯定得讓他回來上課。”她又喝了一口豆漿,連連“啧”聲,說:“今天你這裡肯定要圍滿邬蒙的小迷妹,他本來就是校草,有很多人追,現在更是不得了了,今天你就做好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吧。”
辛蘊一邊聽着黃麗君的話,一邊翻着手裡的習題冊。
黃麗君是辛蘊在三班唯一的朋友。嚴格來說,也算不上是朋友,她隻能算是對辛蘊比較友好的一個女同學。
兩人的結識還要從一個巧合說起。
自從文理分科之後,三班一下子多出了幾個重複度極高的名字——黃麗敏,黃麗君,黃敏麗,黃敏君。偏偏這幾個女生都紮着馬尾辮留着齊劉海,外形上看上去也很雷同。即使已經過去了半個學期,經常還是有老師和同學把幾個人弄混。
但辛蘊的記性很好,她收資料和作業的時候從來沒有把幾個人的名字弄混過。
就因為這個小細節,那個叫黃麗君的女同學對辛蘊很有好感,人和人之間的磁場是個很神奇的東西,黃麗君性格活潑,卻偏偏喜歡辛蘊這個清清冷冷的樣子。
因為辛蘊的同桌邬蒙很少來學校,他的位置總是空着的狀态,很多次早讀課黃麗君總是會過來和辛蘊一起讀書背單詞。
吳詠梅每天早上都會給辛蘊準備一杯加了各種料的現磨豆漿,黃麗君每次看見了那些五顔六色的豆漿總是十分眼饞。
“你媽媽真好,這豆漿聞着真香啊。”她說。
辛蘊客氣地說:“明天我給你帶一杯。”
“真的嗎?”黃麗君雙眼放光,有些不敢相信:“不會很麻煩你嗎?”
辛蘊淺淺一笑,嘴角露出的那個小梨渦顯得溫柔又乖巧,說:“我媽媽自己用豆漿機打的,每天都有一大鍋,反正我們也喝不完,給你帶一杯不麻煩的。”
從那天以後,辛蘊那個大大的黑色書包的側袋裡又多了一杯用保溫杯裝着的熱豆漿。
豆漿确實不值錢,但是多出來的那一份重量卻讓辛蘊每天早上的上學路變得更加難熬。每次到教室的座位上放下書包,她的肩膀上都會勒出兩道又紅又腫的印記。
黃麗君是個住校生,性格爽快潑辣,平時跟班裡的那些女學生玩得很好,或許是因為拿人手軟,吃人嘴短,在那之後每次班裡一有人說辛蘊的壞話,她總是會站出來大聲維護辛蘊。
雖然這并沒有太改變辛蘊的處境,但好在她在三班終于不再是孤立無援的狀态了。
黃麗君的話沒錯,從上午的大課間開始,三班外面的走廊裡開始陸陸續續圍了一些女同學。
雖然她們極力裝出一副閑聊或者隻是路過的樣子,但辛蘊還是能感受到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目光。
即使這些目光和小聲的議論不再帶有惡意,但她還是有些不自在,隻能僵直着脖子坐在那裡刷題。
好在大課間的時間沒有很長,上課的鈴聲敲響,走廊裡的人漸漸散去。
辛蘊放松了繃緊的身體,轉頭看着自己身邊的那個空座位。
邬蒙今天會回來嗎?
他回來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是會像以往一樣趴在桌子上一言不發地睡覺?還是會在衆多追求者和崇拜者的簇擁中侃侃而談,說起自己參加綜藝節目的所見所聞?
他已經那麼受歡迎了,這次回來是不是會變得更加受歡迎?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這麼想着,辛蘊覺得自己嘴唇上的那個小疱似乎在隐隐作疼。
整整一天,她的心就像是飄在空中的落葉,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沒有着落。
期待是期待的,開心也是開心的,但一種未知帶來的不确定感占據了辛蘊的心,像是一塊石頭壓在了她雀躍的心上,讓她沒有辦法隻是純粹地期待着邬蒙的回歸。
就這麼等了一天,到了晚上自習課,邬蒙還是沒有出現在三班。
但是一件突發事件卻在三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他們班的資料費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