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的蘇岘不為所動,反而有些來氣:“當我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漫天要價麼?夠我完成學業就行,你有錢是你的事,顯擺得有意思麼?”
賀渠嘬了嘬牙花子,感覺這小帥哥有點不好溝通啊,時不時就炸毛。可他小命在人手上明顯氣短,沒敢頂嘴,扯了唇角陪上個笑臉,将這茬繞了過去。
兩人已倒騰好一會兒了,不知道勇哥什麼時候回來,蘇岘沒再耽擱,開始收拾,拉好屍袋,将櫃闆推了回去。
後面等待的功夫他也沒浪費時間,盯着做防腐做了一半的那位大體老師,仔細觀察着他的構造,聽賀渠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大概十來分鐘後,勇哥面色沉重的走了進來,蘇岘一打聽,才說老崔頭病得有些厲害,校醫室吊了水也沒見舒坦,已經轉到醫院去了。
人年紀一大就會這樣,病痛和明天不知哪個會先來。
蘇岘安慰了一句,再打上個伏筆,說他對屍體防腐這塊兒很感興趣,之後要再幹這活兒的,給他發個信息,他随時能過來幫忙,順帶學習學習。
安勇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了,兩人交換了微信,蘇岘滿意的告了别。
一邊往樓上走,賀渠開始低聲叨叨:“有計劃了麼?從哪兒開始入手?還是得加快些吧,都快半個月了,我就隻能呆在身體旁不超過三米的地方,特别是來了你們這兒後,成天對着一堆屍體,一會兒防腐一會兒解剖的,忒特麼吓人了。”
您還是人麼?
蘇岘本想嘲諷一句,忽然發現這心态挺無聊的,不符合他未來蘇主任的形象,吞下了,隻對話裡的數據質疑:“不超過三米?你看看現在都跟到哪兒了?”
賀渠轉頭四下一看,後知後覺已出了解剖樓,小道上幾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男女女,說笑着從兩人身旁經過。
“怎麼出來的?沒瞎說,之前嘗試很多次了,真的不能離開身體三米之外,要是能的話,昨天看見你的時候就跟出來了,我怎麼可能願意一直在那停屍間待着?”
這話聽上去像是實話,蘇岘若有所思,片刻後擡起手指看了看,建議道:“你往一旁走動看看?”
賀渠也想到了,聞聲向左疾走,可也就三步,再動憚不得,向上、向右,無論哪個方向,結果一樣。
像是被拴上了缰繩,繩頭就捏在蘇岘手裡。
“那不光是離魂符,還有攝魂的效果,符意即是錨點,能困着你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高手啊……也忒狠。”蘇岘摩挲了一下手指,忍不住歎了一聲。“至于現在,我估計是剛才沾染到的原因……”
賀渠不太明白這中間的差别,隻是按照慣常思維,合作方開口事情難辦,意思就是要增加成本,他應的爽快:“知道,加錢!”
大佬就是大佬,口氣也大,一幅人傻錢多的架勢。
蘇岘暗裡翻了個白眼,繼續向寝室方向走去。
今日跟了個生魂在側,食堂暫時不去了,誰知道碰上彈幕鬼會發生什麼幺蛾子,還是對付頓泡面了事。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蘇岘仔仔細細的洗手消毒,開始去負一樓太過倉促,沒想到立刻就有了接觸的機會,半點防護沒做,誰知道那姓賀的還有沒有其他毛病。
洗刷完,泡好了面,開始呼呼的嗦着,紅燒牛肉味一如既往,聞着噴香,吃着如同嚼蠟。
可他喜歡,喜歡的點還有些異于常人,他喜歡将彎曲的面條用嘴唇嗦直了,整根咽到肚裡,想象着自己最終戰勝了機器,還了這些面條本來面目,心裡就會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估計是強迫症作祟。
賀渠坐在萬河的位置上半靠着,翹起了長腿,仿佛自己大班台前的輕松自如,滿臉慈愛的瞅了一陣,啧啧:“看把孩子可憐的,這玩兒意是人吃的麼?等哥哥回去了,帶你吃遍全球,什麼私家禦廚,米三的,你想吃什麼都可以。對了,這季節松露不錯,尤其阿爾巴的白松露,我知道日不落帝國一家空中餐廳,出品最是地道,一邊俯瞰繁華夜景,一邊品着美食,那滋味才叫一個絕,到時候,你仔細品評一下。”
蘇岘停了捋直遊戲,張着被熱氣燙紅的雙唇,冷道:“你想學的那個指鎮,能理解麼?相當于對鬼魂的禁言術,效用至少三小時,要不,你也仔細品評一下?”
賀渠明白了,他想玩利誘,人反手還一個威脅,壓根不接招。
他捏着手指在嘴上橫着一劃拉,示意閉麥。
蘇岘沒再搭理他,吃完面,簡單收拾了,給書架上的迷你仙人掌澆過兩滴水,打開台燈開始看書,将下周的課程先通覽一遍,這習慣從高三複讀那年開始養成了,再沒斷過。
舍友們陸續回寝。
萬河回來就帶了耳機打遊戲,董方長掐着樊小光的後頸進門,這學期他倆報的課程基本一樣,總是出雙入對的。
誰也不知道牆邊靠着位大佬,正興緻勃勃的逐一觀賞研究 。
樊小光一見蘇岘就開始抱怨:“岘哥,董方長居然有個高中女同學也在咱校,剛才電教室遇着了,學藥理的,小甜豆似的,正好是我的菜,這家夥自己沒興趣就罷了,我想讓他幫忙遞個話,還死活不肯,你說,他是不是忒不夠意思?”
沖這告狀的架勢,蘇岘意思意思的瞄了董方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