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還沒刷出來,接嘴的是賀渠:“那種渣男,就該好好給他個懲罰,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才能給妹妹出了這口氣。”
?
這渣男在說誰?
這麼義憤填膺的麼?
妹妹?
看來倆鬼已經八卦了不少,不曉得彈幕鬼到底述說了什麼冤屈,竟然讓大佬感同身受了。
受過往的教訓使然,蘇岘從來不會妄聽妄信,這鬼魂撒起謊來,演技可比人類逼真多了,畢竟自帶磁場特效的。
他雙手結了個纏繞狀的指印,嘴唇微微張合兩下,就此松了手。
賀渠現在對這些玄學手段十萬分的好奇,不恥下問道:“這……什麼招?怎麼沒感覺的?”
蘇岘對着他解釋,其實是說給彈幕鬼聽的,“這叫真言,與指鎮一樣,隻對鬼魂造成的磁場有效,用處嘛,你可以理解為玄學版的多項掃描器,也就是測謊儀,實話實說那就屁事兒沒有,要是你倆說了假話,就會有異常現象發生。”
聽上去很神奇,其實這兩個小玄術都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與山派高人的真言符效果相差甚遠,梅淺走後休學的那一年,他從拒絕迷信到癡迷玄術,無非想着再見養父一回而已。
結果自然沒能如願,這些招式反倒是熟了手,應付些普通的鬼魂方便不少。
旁邊地面有兩個廢棄的木箱子,估計是誰搬來坐着聊天用的,蘇岘坐下伸長了腿,雙手撐在膝蓋上,一幅洗耳恭聽的架勢:“來吧,說說看,怎麼個渣法?”
彈幕鬼絞着手指頭,癟了嘴,緩緩在另一邊坐下,賀渠則靠在不遠的欄杆處,具現出小小的火堆,整出個圍爐夜話的氣氛。
血紅大字在虛空中勻速流過,事情倒也簡單。
彈幕鬼自述是個剛成年的小女生,因着身體原因,高一時休了學,家人也不允許她出門,隻能通過網絡與人結識交往。
大概一年多之前,她在一個病友論壇認識了那個名叫“深知你心”的網友,一來二去的,互生了情愫,确定了戀愛關系。這是她的初戀,幾乎投入了所有的情感,可是輪到線下見面的時候,對方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
再後來,她忍不住了,拖了病體自己找上了門,也就是對方讀書的京都醫科大,可人沒見着,就已經再沒了後來。
她死了,而且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現在沒别的念想,也沒打算如大佬教導的那樣吓人一跳,她就想見着人問上一問,是否真的喜歡過當年的她。
事情播完了,周遭一切平靜無波,看來是真心話。
彈幕鬼沒能控制住情緒,想到傷心處,盯着火堆靜靜的流着眼淚。
倒是個善良的丫頭,本該是遺恨很深的一件事,描述的時候卻沒見她對那人有什麼惡語,反而一直小心翼翼又帶着卑微希冀的樣子,略有些戳人。
蘇岘挪開視線,也看向火堆,火苗噼啪的燃着,還有微小的火星向空中飄散,這場景不知賀渠以前盯過多少次,才能從回憶中抓取出來,具象得如此細緻入微。
“怎麼問?我倒是有顯型符可以幫你,但我功力不夠,最多也就是一團模糊的光影,再說你也不能講話,就空中這血淋淋的大字,不怕吓着他麼?”蘇岘實話實說。
小女鬼眼含熱淚的望過來,一臉的希冀,彈幕沒發,可那眼神在說話。
蘇岘了然,決絕的說:“别想些有的沒的,不可能,陰陽有别,男女有别,别想着上我身。”
賀渠的眼神亮了起來,灼灼的盯着蘇小神棍。他聽這話的意思,分明有借身體的辦法,隻是有人不願意而已。
“你更别想。”蘇岘當頭一棒。
倆鬼的氣場同時低落,賀渠沒說話,隻是連火堆都懶得維持下去,磁場一收,樓頂恢複了黑暗。
現下這氣氛,剛剛入夜的黑暗中,一男一女倆魂體喪着個臉,一站一坐的散發着怨氣,換個人見這場景估計能吓出膽囊炎,蘇岘卻是太陽穴微跳,暗歎自己這都造的什麼孽,招惹上這麼倆祖宗。
這就是違背原則的下場。
可又沒辦法,事已至此,完全不管的話,彈幕鬼再進化些時日,保不齊要化作厲鬼了,到那時候就不止是幹擾普通人視聽那麼簡單了,最後也隻能一枚驚雷符打到魂飛魄散收場。
罪不至此啊……隻能想轍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