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沒亮,生物鐘精準的蘇岘,用非人的意志力,将自己從暖呼呼的雲朵被裡挖了出來。
打開台燈坐起身,隔了快半米的地方,賀渠躺在另一個被窩裡沖着他微微一笑:“早安”。
兩人中間,端子團成灰撲撲的一卷,趴在被面上,仍然睡得呼呼哈哈的。
奇異的,這場景居然沒讓他感覺違和,甚至習以為常中,還帶了兩份惬意感。
也許,隻是秋天的氣候讓人特别舒适吧。
他迅速壓下這一刻的感觸,簡單洗漱完,換了件夾克,照着馮特助的建議按下了召喚鈴。
最多兩分鐘,就有人應召而來了。
是個至少六十開外的老年男子,面相相當慈祥,精神也很不錯,隻一頭雪白的銀絲,出賣了他的年紀。
他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态度異常的恭謹:“請問您有什麼吩咐?”
蘇岘沒忍住朝資本家白了一眼,他實在有點開不了口,使喚這把年紀的老人。
賀渠現在顯然是岘語十級選手,一個眼神就瞬間把握了脈絡,低笑着解釋:
“這是馬叔,我爺爺那會兒用的老人了,大半輩子在我家裡,真要是退了休放出去,還不知道能去哪兒呢,趁現在還利索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也挺好的。他隻管傳喚,具體的事情另有人負責去做。”
這麼一說倒還真是,蘇岘沒再矯情,客氣的招呼一聲,給自己和端子各要了一份早餐。
馬叔應下了,還殷勤的問有沒有其他需要,直直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方才戀戀不舍的退了出去。
一刻鐘後,早餐送來了,這次換了另外兩人,男的大頭微胖,穿着白色制服推着餐車,女的捧着熱毛巾走在後面,一身端莊的秋季套裙。
賀渠繼續介紹:“黎叔和王阿姨,一個主廚一個家政主管,我出生那年就來了,他們是兩口子,有個女兒正在讀高中,成績好得很。王阿姨,也算是我的乳母吧,呵,雖然喂的都是奶粉。”
“……哦”
蘇岘不明白有什麼必要介紹得這麼仔細,羅裡吧嗦的一大堆,隻不過上門是客,他也就禮貌的權且聽着。
看人手腳麻利的開始從餐車上捯饬杯盤碗碟,他不習慣這樣幹等着伺候,便也想上前幫忙,結果立刻被人制止了,王阿姨帶着笑連聲說:“使不得使不得,小少爺坐着就好。”
不僅不讓他動手,每端起一兩樣,經過他的時候,都還隐秘的上下打量他一眼。
當他看不見麼……也行叭。
為免被小少爺這樣的尬稱持續攻擊,他隻能聽話的乖乖坐等,不時向罪魁禍首白上一眼。
賀渠也隻管笑不說話,兩步走過去,穩坐在了長桌對面。
早餐鋪排妥當,種類多到有些誇張,西式中式應有盡有,還有各種醬料小食和飲料,擺滿了長長的一條木桌。
端子聞着味兒醒了過來,懶腰一伸,幾個點撲,迅速竄到了桌上。
也不知是馮特助交代過什麼,或者是職業培訓做的太好,兩位對上了桌的藍貓見怪不怪的,黎叔還取出一個鯉魚造型的食盤,放在端子面前,為它分揀了培根火腿,細細的切割好,又倒了滿滿一碟的牛奶。
王阿姨拿起遙控器一點,長桌旁的窗簾徐徐拉開了。
蘇岘這才發現落地窗外大大的一個露台,被各色花卉綠植圍繞着,采光和視野極佳,遠處天邊正好挂上了第一抹朝霞。
日出很美,但他沒什麼心情欣賞,正困惑于這些人臉上奇奇怪怪的笑容。
等這倆人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他實在忍不住叨咕:
“不是,你都失聯那麼久了,這一個個的,咋都沒事兒人一樣?不像是來送餐,倒像是來瞧什麼稀奇,我怎麼感覺像是進了動物園,哦,我就是被關籠子裡的那個。你老實說,是不是這間房有什麼貓膩?從昨晚馮浩知道要上三樓開始就這樣了。”
賀渠沒想到自己暗搓搓的心思,被一幹下屬出賣個幹幹淨淨。
如今小神棍這麼一問,又不好說假話,隻能先答簡單的:“這邊是老宅,一年也來不了幾次,我的消息肯定刻意瞞着,他們還真不一定知道。再說訓練有素,就算知道點什麼,也不會讓你瞧出來的。”
這句說完,支吾了一會兒,很沒底氣的繼續交代:“至于這間房,就……前兩年改造的時候,封了三樓樓梯設了安保權限,和所有人正式通告過,這一層就隻有主人能住,爺爺的房間保留着,我的在對面,這一間嘛,原是給女主人留的。所以……他們隻是有點好奇罷了,沒惡意的。”
蘇岘愣愣的把人盯着,腦袋暫時短路,想不出詞兒。
要說之前賀渠經常的撩撥,有事兒沒事兒穿個低v睡袍周圍晃悠,他還真沒往實處想,以為這人不過是風流成性口無遮攔罷了,可昨晚分房這一遭,卻由不得他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