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蘇岘壓着心中的擔憂,按照原計劃将幾個可疑地點統統跑了一遍。
賀渠與他解綁後,穿堂入室的倒是更方便了,連端子都不用出馬,由他魂體晃上幾圈,基本就可以确定情況。
隻可惜線索不多,大海撈針一般,徒勞無獲。
臨到下午快下班的時候,跑了一趟風行大廈,蘇岘等在停車場,坐在車裡,倒是好好瞻仰了一下風行科技另外兩位大佬簇擁出行的場面。
模樣是賀老師之前給他具現過的,他倒都還記得。
一位是曾經的同學,姓湯,名邵林,和賀渠年紀一樣,長相嘛,稱得上清秀。
另一位叫錢佑,四十來歲,很有些發福了,腰圍相當的可觀,是風行起家時的天使投資人,後來進入了管理團隊。
如此潦草的見上一面,起碼以蘇岘的觀察力,沒能發現什麼破綻,也沒感應到随行人員有任何靈氣波動,不像是術法在身的樣子。
幾經倒騰,回到賀家老宅,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了,多虧了中午那頓牛肉,味道雖然不是頂好,但好歹管飽,讓一人一貓抗到了現在。
蘇岘揉着癟癟的肚子進了大廳,一眼看見會客區沙發上的兩女一男,心中暗歎,這晚飯,不知道還要再等多久了。
微卷短發,初秋時節卻已貂皮在身,貌似保養極佳的那位中年美婦,賀渠生母馮玉女士,極是優雅的放下手中青花茶碗,笑容可親的招呼:“回來了?”
蘇岘微愣,他毫不奇怪這位印堂上那漆黑的一團陰氣,意料之中而已,倒是這語氣讓他有點蒙。
手指不由往自己點點,是……招呼自己?
茫然四顧,馬叔等在電梯口,問了他的晚飯情況後立馬就去了廚房,大廳内确實沒有其他人了,總不會……是在招呼腳下的端子吧?
馮玉笑容大了些:“好孩子,就是說你啊,快過來坐下,讓我好好看看。”
我去,這什麼賈母腔調,進了紅樓大觀園麼?她要是知道自己腦門上頂着那要命的東西,還能笑得這麼和藹嗎?
蘇岘斜撇了一眼,賀渠少見的沒有感應到自己的目光,正面無表情的盯着來客,眼中深邃一片。
“喵……喵”端子嘶吼兩聲,喉嚨裡發動機似的轟鳴。
他好歹百多年的阿飄生涯,對馮玉眉心那點陰氣感應最深,竟仿佛已形成了漩渦一般,隐隐吞噬着周遭生氣。
蘇岘彎下腰,将藍貓抱在手裡,稍稍安撫了一下,走到會客區微一點頭:“阿姨好。”
再尋個獨立的扶手沙發,自然落座,然後就低下頭玩着小貓爪子,安靜等待對方發招。
餘光中,賀渠飄了過來,就在他右邊的扶手上斜靠着,雙手抱胸。
也許是蘇岘沉穩的模樣有些出人意外,客廳裡的氣氛着實冷了一會兒,隻落地窗外的裝飾噴泉仍在熱鬧的噴着水花。
“蘇岘是吧?真漂亮……”郭涞将咖啡杯往桌面刻意一放,“噔”的一聲,哂笑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小小年紀倒是厲害的緊,我哥那幾十号前女友,可是連賀家老宅的大門都沒摸過呢。”
蘇岘有些詫異的看她一眼,栗子色的長發襯着張瓜子臉,和馮玉長的極像,肉眼可見的母女關系,鼻梁的弧度與賀老師如出一轍。
隻是這種駝峰微突的鼻型,在男人臉上更突出了硬朗的線條,換在了女人臉上,一個不湊巧,那便多少會顯得有些兇狠了。
隻是無論面相的兇狠還是語氣的嘲諷,對蘇岘來講都無關痛癢,甚至連反擊的欲望都沒有。
他就覺得對方這話有些撚酸惹醋的味道,完全沒找着鬥争重點,到了這會兒了,還寄希望于賀渠曾經的風流史給自己下馬威,倒真像是個……完全不知情的。
再看旁邊那位小年輕,白皙俊秀,粉藍毛衣休閑褲,整一個愛豆裝扮,隻手腕上那串沉香珠子黑得有些突兀。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郭涞男友,邱予成。
此人微眯着眼咧着嘴角,笑意卻沒直達眼裡,很有些精明的模樣。
他在安靜的琢磨着别人,郭涞大小姐脾氣,等得就有點不耐煩了,“不是京城大學在讀嗎?讀那麼多書怎麼半點禮貌都沒有,問你話呢!是叫蘇岘沒錯吧?”
蘇岘眉尾輕挑。
長輩的招呼打過了,沒禮貌的腦殘說話他不想搭理,上門挑釁有求于人的明明是他們,那就一點不能慣着。
幹脆撸着貓站起身,沖着廚房方向喊:“馬叔,晚飯好了放我房裡啊。”轉回頭對着三人一笑:“客廳……不大方便。”
我房裡……客廳……
一句話,半個攻擊性詞彙沒有,就把主客關系完全倒了個兒,氣定神閑的樣子,反襯着郭涞之前的态度是多麼的咄咄逼人,外加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