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岘立刻湊過去,看向屏幕上發來的短信。
林深是這麼打招呼的:“你别以為占了賀渠的身體就萬事大吉,每天晚上太陽穴針紮似的睡不着吧?”
對方就回了三個字:“你是誰?”
林深哼笑一聲,手指在屏幕上畫了幾下,回複:“你師叔公!”
對方沉默了好一會,香蕉人嘛,捋這稱呼關系肯定要費些腦子。
随後發來一條:“師叔公,既然你鬥不過我,我也抓不到你,不如就這樣算了吧?我外公的身體是他自願讓的,這你們都知道的,他給你那些東西我也就不追究了,你看怎麼樣?”
“他是自願的,賀渠可不是,這種有傷天和的事兒,怎麼可能不付出代價?更何況高崗那老鬼替你仿的那張假符,你用來奪舍你外公的時候,難道一點沒發現中間藏的後手麼?”
對方還沒回話,蘇岘小聲問:“什麼後手?”
昨晚焚燒那老鬼後,有關離魂符的畫面他仔細琢磨過,沒看出什麼貓膩,甚至有些腹诽。
這家夥仿造符箓那叫個順溜,照虎畫貓一筆而成,既然有這本事,何必拜什麼邪神修什麼邪法,還不如專研一下,哪怕隻是賣些高仿的,那也肯定早就發家緻富了啊。
要知道那些高階符箓,在圈裡完全是有價無市,随随便便一張放出去,沒個大幾萬根本别想拿下來。
林深毫不負責的甩鍋:“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是修符法的。随口說說而已。”
蘇岘:“……”
他算知道這位為什麼和梅淺相交莫逆了。忽悠大法都是無師自通的,惺惺相惜呗。
這一次大概隔了有5分鐘,對面再次回複了:“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應該有辦法解決我的問題,開個價吧。”
林深冷笑,直接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對面傳來耳熟的低沉聲線:“師叔公,這就心動了?你别急,我肯定說話算話,我現在可太有錢了,呵呵。”
“少廢話!”林深語氣冷淡:“邱予成的身體在我手上,你想要的話,就用賀渠的身體來換。”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随後的聲音多了幾分玩味:“邱予成是誰?另外,師叔公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現在就是賀渠,憑什麼要換啊?區區頭疼?吃止疼藥也是一樣的。”
“就憑——”林深故意拖長了聲調,“這是一具靈體,比賀渠更适合你,而且也年輕了好幾歲。要是你不懂靈體是什麼意思,不如好好翻翻師兄的記憶,再仔細思考一下。”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
蘇岘屏住呼吸,死盯着林深的手機。
他能感覺到,對面那假貨不是不懂,隻是在權衡利弊掙紮之中。
賀渠的千億身家雖好,但畢竟有些副作用,就像穿了一件不那麼合身的衣服,再怎麼調整,終究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更何況還有“不知名的後手”在威脅;
而邱予成的身體,天生靈體啊,一旦奪舍成功,不光能徹底擺脫排異反應,還有天生的靈眼,他的符法修為至少還能更近一步。
漫長的靜默後,鄭子安終于開口,聲音裡帶着一絲壓抑的興奮:“……師叔公,你該不是騙我的吧?你們這樣的老古闆,怎麼可能随随便便同意對人奪舍這種事情。靈體,也不是那麼好碰上的吧?”
林深張嘴就來:“邱予成你不認識麼?邱予峰的弟弟,和你們一起合夥害了賀渠的人,一飲一啄都是注定的,用他來換,那也是他該得的報應。
另外,高崗替你仿造離魂符,怎麼?他沒告訴你這具身體更合适奪舍?甚至還把陰陽眼封了,生怕被你發現?雖然不知道你和他做的是什麼交易,但現在看來,大概率都是你吃虧啊。”
這話說完,林深再不管對方的反應,照着對方剛才的口吻還了聲“呵呵”,甩下最後一句,“今晚十點,城郊報廢車墳場,當面交易,過時不候,愛來不來。”挂了電話。
通話結束,林深搖晃着手機,看向蘇岘;“上鈎了。”
蘇岘手心冒汗,心髒狂跳:“他會來麼?”
“當然會。”
賀渠斬釘截鐵,“這家夥明顯貪得無厭,而且太過自負,明明在哪個角落呆上七天就可以斷絕後患的事情,他居然一天都忍不了就冒出來了,所以,但凡他是真的想要這靈體,那他就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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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賀渠評價貪得無厭的那個人,正在賀家老宅三樓主人房的洗手間裡。
挂斷電話後,他打開水龍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在溫水中交互搓洗着,洗手鏡中映出的,是看了幾天才剛剛習慣的臉。
與他自己的相比,這張臉成熟英俊了太多。
當然,最重要的是健康,濃黑的眉,高挺的鼻,均勻有光澤的膚色,緊緻的輪廓,一副氣血健旺精力充沛的模樣。
鄭子安當然是非常滿意的。
……在接到剛才那通電話之前。
“靈體?”
他低聲喃喃,鏡中的賀渠,咧開嘴,天真又貪婪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