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江瑞胃裡忽然燒起來,突如其來的饑餓感控制身心,逼迫江瑞瘋狂進食,他大口大口撕扯雞腿,嘴巴塞得鼓鼓的,舌頭發僵嘗不出味道,隻一味往下吞咽。
“慢點吃。”嶽不惑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江瑞正好啃完雞腿,扔掉骨頭要求:“我還要!”
“怎麼忽然餓成這樣?”剛剛還要三催四請才過來吃,現在活像餓了三天,嶽不惑微皺起眉,面露憂色。
“你也不讓我吃雞腿嗎?我偏要吃!”誤以為他不給,江瑞猛然起身,伸手就要去拿火堆上方的烤雞。
嶽不惑愣了一瞬,立刻攥住江瑞手腕,聲音微怒,“燙!這般不管不顧,傷着怎麼辦?”
“放手!不要你管,我就要吃,誰也别想攔我!”江瑞兀自較勁,臉蛋脖頸用力到漲紅也沒掙脫一點,氣得張嘴咬上嶽不惑手腕。
“嘶!”嶽不惑神情隐忍并不阻止,心想果然是物似主人形,隻是寵物和主人咬的地方應該交換一下才是。
咬着咬着,江瑞牙根疼腮幫子也發酸,而且啃着嶽不惑手腕,那股要把他吞沒的恐慌莫名減弱了,理智稍稍回籠,不自覺松了牙關。
手腕疼痛減輕,嶽不惑有所察覺,放輕聲音道:“我怎麼會攔你,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隻是别吃那麼快,肚子會痛的。”
“喔...”江瑞張嘴松開嶽不惑的手腕,重申自己的要求:“我還要吃!”
“好,你坐下,我再給你切一大塊。”
江瑞茫然坐回草墩,等嶽不惑把另外一隻雞腿放在他面前才回神,他伸手接過,剛放到嘴邊就聽見嶽不惑的聲音。
“瑞瑞,另外一隻竹雞也快熟了,雞腿都是你的,烤魚也給你,慢慢吃不着急。”嶽不惑從未哄過誰,隻是他嗓音天生低沉,放慢語調就有種缱绻溫柔的意味。
江瑞視線從雞腿上挪開,盯着嶽不惑的臉又遊移到他腕間的齒痕上,許久才幾不可聞地喔了一聲。
他一口一口吃着雞腿,駭人的饑餓感慢慢褪去,嘴裡的烤雞也有了滋味。
見小哥兒每吃兩口就要看一眼自己腕上的傷口,嶽不惑扯了扯袖子将傷口蓋住,主動道:“沒事,我身上不知受過多少傷,你這下跟螞蟻咬沒什麼差别。”
聞言,江瑞很認真地凝視嶽不惑,從淩厲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棱角分明的下颌,這個人的面容就這麼清晰地映在他心上,和所有人都不同,顯目獨特到像單獨打了光、開了濾鏡。
“對不起,我剛剛發脾氣。”江瑞咽下雞肉,朝嶽不惑伸出手臂,“你咬回來,可以加倍用力,我不會反抗。”
嶽不惑按下他的手,“别鬧,我怎麼可能咬你。”
“不行,必須咬回來!”江瑞執拗地舉着手,硬是要讓嶽不惑報複回來,上輩子他被人打罵慣了,一直逆來順受,這是他第一次傷人,傷的卻是無冤無仇的嶽不惑,如果不還回去,心裡總感覺虧欠。
再次按下眼前晃動的手臂,嶽不惑無奈道:“放棄吧,我不可能咬你的,快吃雞腿,剛剛不是還餓得狠嗎。”
不過是被夫郎咬了下就還口,如此小肚雞腸他還算什麼男人。
這個榆木腦袋怎麼不聽話,江瑞不想背上歉疚,擡起手臂小半個身子都要賴到嶽不惑身上,“不行,你快點咬我,咬吧、咬吧、咬吧......”
馨香滿懷難消受,嶽不惑眼皮一顫,呼吸聲漸重,“瑞瑞,你别這樣,快回去坐好。”
“我就這樣!”江瑞在嶽不惑懷裡打了個滾,右手拿着雞腿,左手握拳直直往他嘴裡塞。
“是不是我咬了你就聽話!”嶽不惑話裡有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是!”
江瑞表态後,嶽不惑輕輕掃了他一眼,低頭就要咬,可當嘴唇碰到哥兒瑩白的手腕時還是收住了力量,隻蜻蜓點水般印了下。
隻這輕輕一下都讓他頭皮發麻,不得不調整坐姿,将懷裡人燙手山芋一般放到草墩上,“咬了,你該聽話了。”
江瑞看着自己無事發生的左手,又看了眼嶽不惑腕上的傷口,嘟囔道:“那我可不欠你了。”
“不欠,是我欠你的。”嶽不惑眸色深深,低頭暗自平複心緒,他已經弄不清眼前的小哥兒是蓄意勾引還是不谙世事了,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遭罪的都是他。
第二隻雞腿還沒啃完,江瑞肚子就撐了,原主身體本來就腸胃不好,他剛剛還不要命似的暴食,現在肚子正隐隐作痛。
手捂着的部位像塞了顆燒紅的鐵球,灼燒炙痛,墜得五髒六腑移位。
是逍遙水的效用減弱了嗎?這次想起上輩子的事反噬有些大,江瑞緊緊攥住衣裳,暗道不能再想過去的事了,不然逍遙水快救不了他了。
可是當一個人身上有一塊很大、很可怕又沒愈合的傷疤時,很難忍住不看,想看它如何猙獰扭曲,如何撕裂身體讓鮮血流淌、生機消失......
每看一次都像被淩遲一遍,可又有種詭異的安全感,這種強迫的自虐就像泥淖,掙紮越狠陷的越深。
他已經無法承受這種絕望和痛苦,卻又無力讓傷口愈合,隻求能抹滅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