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哥兒,你怎的了?”林川月問。
江瑞沒回答,直愣愣站了會兒就離開花廳。
林川月滿頭霧水,“雪姐兒,他這是怎麼了?”
王濃雪冷靜推理,“可能是剛剛喝了湯,要去小解。”
林川月接受了這個解釋,可下一秒江瑞回了花廳,抱着蒲公英再次離開。
“小解需要用到蒲公英?”
王濃雪穩重搖頭,示意不知。
江瑞抱着蒲公英來到前院花圃,四處打量幾眼,把陶罐放在了開得正茂的月見草旁,打算讓它自生自滅。
水霧似的雨絲沾濕他的衣裳和發絲,風吹得臉頰冰涼,他愣了許久才回神,走到青石闆鋪就的院子,一腳踏碎水窪裡的倒影,蹭洗腳底沾的泥巴。
鞋底幹淨後,心裡的那點摸不到根的慌亂也平息了。
他确實常想起嶽不惑,那不過是因為他們現在一損俱損,對合作夥伴生命安全的合理關心罷了。
誠然是嶽不惑答應假成親讓他積分破零,他們相處的兩天還經常有積分掉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
可那又能說明什麼呢,他總會找到人完成假成親的計劃,不是嶽不惑也會是别人,嶽不惑沒什麼特殊的。
這輩子他是來求安息的,不是給自己添麻煩的。
把蒲公英扔在花圃後,江瑞兩天都沒再看過一眼。
無所事事的日子很難熬,但真要做什麼他也沒興趣,劉嬷嬷讓他一起學學刺繡,日後還能給孩子做個小衣裳,他不想學把繡繃扔到一邊,針也丢了。
劉嬷嬷帶着雪姐兒和月哥兒蹲在地上找,江瑞覺得他們的樣子有點像小鴨子學走路,一但這麼覺得後就越看越像,他不禁笑起來。
【恭喜宿主積分+2】
“找到了,針可不能亂丢。”劉嬷嬷扶着膝蓋起身,見江瑞笑得眉眼彎彎,無奈道:“哥兒可是越來越壞了。”
雪姐兒和月哥兒相視一笑,他們原本對神秘的江家哥兒心有惴惴,既想向劉嬷嬷學習刺繡,又擔心瑞哥兒性子難處,如今一看,瑞哥兒隻是很安靜,有時還很柔軟可愛。
日子就這麼閑散地又混過幾日,江瑞也習慣了雪姐兒和月哥兒的存在,就像嬷嬷說的那樣,他們很安靜并不惹人煩,他的厭人症似乎好了點。
纏綿幾日的春雨終于在三月二十這天停了,天空蔚藍如洗,青石闆和灰瓦被雨水沖刷的幹幹淨淨。
劉嬷嬷早早醒了,歡喜地打開院門,叫守園子的兩個佃農進來把羅漢塌和茶幾搬去前院的老地方擺好,擦拭幹淨後又去煮茶和早食。
準備妥當後,她撸下袖子走到廂房門前,“哥兒快起來了,今天是個好天氣,嬷嬷還做了鮮筍馄饨。”
江瑞被喚醒,頭腦發昏,嗓音嘶啞黏糊,“出太陽了嗎?”
劉嬷嬷回道:“出了,地都快被曬幹了,哥兒也起來曬曬這幾日的黴氣。”
“好。”
聽見回答,劉嬷嬷轉身離開,江瑞伸了個懶腰,憑借對陽光的渴望爬起來穿衣洗漱。
他對下雨沒什麼意見,但對連續很多天的下雨很不喜歡,無端端讓人沮喪想死。
桌上木盤裡放着件新衣裳,是劉嬷嬷新做好的,叮囑他今天穿,好趕個新鮮。
這個世界的服飾男、女、哥兒各不相同,小公主登基後喜愛簡便打扮,帶的民間風氣也松泛不少,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無人指摘。
嬷嬷新做的是件圓領袍,深紫到淺紫漸變的布料,胸口和領口的位置有銀線刺繡,穿好後他系上淡紫绶帶,綁個高馬尾,飄逸又風流。
簡便的衣裳沒了拖沓的束縛感,江瑞心情不錯。
“沒想到哥兒穿上新衣如此好看,利落又有生氣。”劉嬷嬷眼前一亮。
她的審美在蘇家時就定型了,喜歡華麗繁複的式樣,既能顯出富貴又美麗端方,這次在江瑞要求下做了簡潔款式,她還覺得浪費了布料,竟然出乎意料的合适。
還是哥兒生得好,什麼樣式的衣裳都能駕馭,她在心裡把人又誇了遍才去廚房端早食。
江瑞坐在羅漢塌上曬太陽,身上的陰暗之氣被日光消磨殆盡,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劉嬷嬷很快送來早食,一碗鮮筍肉沫馄饨,幾張荠菜肉餅,一盤茶豆糕,一碟爽口小菜。
“這麼多。”江瑞拿起勺子喝了口湯,鮮甜适口。
劉嬷嬷笑道:“哥兒這幾日精神倦怠,吃的也少,今天太陽不躲懶,想必胃口會好些,我就多做了幾樣。”
陽光越過桂花樹,稀稀落落灑在江瑞身上,春風吹來白色的梨花花瓣,即将飄落碗中之際被隻纖細白皙的手一把握住。
江瑞輕哼一聲,尾音帶着些許得意之色,他展開手掌,鼓腮一吹花瓣再次乘風而起。
梨花飄遠後,他拿起茶豆糕咬了一口,外皮軟糯綿密,内餡茶香清新、豆香濃郁,甜度恰到好處,他滿足地把剩下一半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