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們呆若木雞,被吓得不輕。
兩個丫鬟又是安撫又是擦藥包紮,鬧騰了好一陣容鸢才安靜下來。
“重做,我要比這個精緻華麗百倍的頭冠!!”
趙有福雙手合十,祈求道:“郎君,不是我等不願為您效力,實在是手藝有限,做不出更好的了。”
“那讓李知阙來,也就他的手藝勉強入我眼。”
“郎君不可啊,師父年事已高,一身的病,眼睛也看不清了,如何能為您做冠。”
容鸢扶着腦袋後仰,妝容精緻的臉看着有些扭曲,細長的眼裡全是怒火。
“大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要郎君自己動手嗎,還養你們這些飯桶作甚!”
珠纓觑着容鸢臉色,罵了一茬又一茬,直到主子氣順了她才敢停下。
“别忘了,你們都是簽了身契的家奴,做的好,本郎君恩典你們自贖,否則......後果自負,退下吧。”容鸢垂眸輕飄飄道。
“都退下!”珠纓呵斥。
“是。”趙有福面色灰敗,捧着被視作敝屣的心血退下了。
待人都出去,珠纓為他捏肩,讨好道:“郎君莫氣,都是群蠢材,其實......我看那冠已經很精緻了,定能讓您在生辰宴上豔光四射,碧瑜你說呢?”
她沖另外一個丫鬟使眼色。
碧瑜有些畏懼地開口,“奴......奴婢從沒見過如此華美的頭冠。”
容鸢冷哼一聲,語帶不屑,“你們跟了我這麼久,還是改不了骨子裡的小家子氣。”
他話裡的怒氣淡了許多,珠纓暗暗松了口氣,“是是是,郎君教訓得對。”
“别的時候也就罷了,這次生辰宴不惑哥哥也會來,我要讓他眼裡隻看得到我。”容鸢面色薄紅,似是有些羞澀。
珠纓眼底掠過一絲不耐,安慰的話倒是順口就來,“嶽公子若知曉您的苦心,定會更加心悅您。”
容鸢歎了口氣,“都怪父親,硬要不惑哥哥入贅,鬧得不惑哥哥與我撇清關系,這次他曆險歸來後也不知在忙些什麼,都沒時間找我。”
呵,嶽公子何時主動找過你,珠纓扯了下嘴角,“老爺也是為您好,嶽公子才貌非凡,出身卻差了些,入贅容家不算辱沒了他,您既有良人相伴又能繼續享受富貴,多好啊。”
這話說到了容鸢心坎裡,這麼好的不惑哥哥,父母竟是泥腿子,真讓人膈應。
若不是他喜歡,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出身連入贅資格都沒有,不感激涕零就算了,竟然還拒絕,尊嚴有他重要嗎?
容鸢惋惜,“朝廷正缺人,若當初不惑哥哥依仗軍功做了武官,現在估計和他師兄一樣是個參将了,父親也會刮目相看,哪裡會要他入贅。”
“聽說嶽公子是為了照顧杜大镖頭才歸鄉的,實在是重情重義,況且若不歸鄉,他如何能與郎君相遇,可見這世上的緣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容鸢心氣順了些。
沒一會兒又若有所思道:“不惑哥哥重情,杜烈也該感恩才是,他既無子嗣,合該把家财都贈予不惑哥哥傍身。”
不惑哥哥武藝、謀略俱是頂尖,镖局内無人不敬重,若得了财産補足短闆,父親絕不會再阻撓婚事。
“聽聞是嶽公子不願領受,隻言孝敬師父是分内之事,連那兩間鋪子都是杜大镖頭硬塞的。”
容鸢自是知曉這些,眼神忿忿,不惑哥哥不願入贅,可沒錢他又怎能下嫁受罪。
“要是杜烈死掉就好了,萬貫家财不惑哥哥不得不受。”
他語調陰森,吓得珠纓和碧瑜低頭屏氣,不敢言語。
容鸢醒過神來,驚覺這話太過,瞥了眼乖巧捶腿的珠纓和縮肩膀站在一旁的碧瑜。
輕飄飄道:“人活着,最要緊的是管好這張嘴,是吞石子還是喝肉粥全在一念之間。”
珠纓姿态擺得更低,“郎君說的是,奴婢受教了。”
說完她悄悄瞪了碧瑜一眼,示意她跟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