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盧克睜大眼睛,立即随着他的前進向後撤步,劍刃又這樣隻在凱亞喉嚨前的咫尺之距停落着。
“多麼絕望的眼神。”凱亞歪頭笑道,語氣裡滿是戲谑,“誰能想到蒙德主心骨之一的萊艮芬德,竟然庇護着外來的異端這麼多年。”
他的嗓音低沉冰冷,仿佛在說一個可笑的故事。
迪盧克皺緊眉頭,擡腿将眼前的人踹倒在地。背部砸在地上,泥土的清新氣息很快湧入鼻腔,凱亞似笑非笑地看着迪盧克跪坐在他身上,雙手握着劍柄,寒光閃爍的刀刃随着他手腕的抖動而搖晃。
“永遠不要拿劍指着你的家人。”
這曾是克裡普斯教授給他們兄弟二人的話。
“來,殺了我。”
凱亞勾起嘴角,雙臂敞開,将胸口毫無防備地呈現給即将降臨的審判。
“……”迪盧克眼睛裡是炙熱燃燒的怒火,是無法被背叛替代的絕望。
刀劍揮下,凱亞閉上了眼睛,他等待而來的,是劃過臉頰的刺痛。
悶雷滾滾,大雨将兩人的意識都拖拽入冰河。
凱亞緩緩睜開眼,冷凜的劍刃插/在耳邊的土地裡,被劃破的臉頰已經開始滲出血絲。
迪盧克垂頭,艱難地呼吸着,有那麼幾秒,凱亞甚至覺得他會這樣窒息過去。
淩亂的發絲沒有完全掩蓋他的臉,凱亞還能看到他如玻璃器皿般易碎的模樣。
“……我不想再見到你。”
許久,迪盧克終于說出這句話,他起身,也将劍柄抽出,背對着凱亞伫立許久。
凱亞心底萌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就像那時親眼目睹克裡普斯被邪祟刺穿心髒般,他不是震驚,不是恐懼。
他覺得事情實在有趣。
一向正義的克裡普斯居然也會像愚人衆低頭,向來光明的迪盧克卻能對眼前明晃晃的異端手下留情。
凱亞看着他的背影,騎士團的制服修束着少年單薄的體型,垂落的長發被狂風吹打着。猶如往日許多時候,他們相偎在一起親密無間時,凱亞很喜歡看着迪盧克的背影。
他享受那種聽着義兄無奈的氣聲時,将他狠狠搗弄的喜悅。
凱亞很快站起身,從後面一把拽住迪盧克的手腕,将他緊緊锢在懷裡。急躁的吻咬在他的耳垂,臉頰,嘴唇。手臂伸到他的腰肢,凱亞甚至想就這樣将他摟起進去酒莊,在柔軟的床鋪上不作保留地侵占他。
可是迪盧克在反抗自己。
他不再是願意無限包容自己的哥哥。
“……”
迪盧克在他臉頰上留下一片淤青,凱亞也終于冷靜下來。
這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他也必須要為此承擔後果。
迪盧克離開了,酒莊還在被陰雨籠罩。凱亞轉身回到酒莊,來到淩亂的書桌前。
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從文件下抽出一張薄紙,上面寫着幾行蒙德人大多難以理解的文字。
“……”凱亞微微揚起嘴角,不知何時緊握的左手張開,一枚冰藍色的吊墜安靜地躺在手心裡,雪花圖案散發着凜冷的光。
凱亞走到壁爐前,輕手将這張薄紙扔進火焰中。
“這大概是我一生中寫過最美的情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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