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地上的人類都是惡毒的魔鬼，千萬不可以相信他們。”

迪盧克從水中露出半身，抖了抖眼睫毛上的水珠。紅眸上擡，面無表情地盯着面前的藍發男人。

這個男人一直手托着自己的下颚，趴在這座大水缸邊，看似完全沒有防備，稍微一不留神就會被自己掐住脖子的樣子。但迪盧克知道，四面八方，有許多雙緊盯着他的眼睛。隻要他稍微靠近這位人類王子，他就可能很快被一支遠處飛來的利箭刺穿心髒。

迪盧克：“怎麼了？王子殿下。”

男人笑着，一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昨晚睡得好嗎？”

迪盧克：“還好吧。”

男人點了點頭。

迪盧克：“……”

他白皙肌膚上的水光發亮，高挺的鼻子下是紅潤的薄唇。

凱亞一直這麼盯着，眸光時而泛起微妙的漣漪。

他問這條人魚：“你真的不考慮喝下那個藥水嗎？”

迪盧克：“……”

他正色：“王子殿下，如果把你使用了數十年的雙腿突然變成魚尾，你會願意嗎？”

迪盧克紅眸裡映着這個男人的臉。不得不說，作為一名貴族王子，他的氣質實在出衆，深邃的眉眼沐浴在暗淡的燈光下，深藍色的發絲垂在藍紫色的瞳眸前。他笑的時候，迪盧克總覺得他不是因為心情愉悅在笑，更像在投放漁網，等待收攬的時機。

凱亞偏頭，嘴唇擦着他的耳垂作出了回答：“如果是為了保護你，我願意。”

“……”迪盧克把頭轉向一邊，白皙的臉頰不自覺染上一層薄弱的紅暈。

不知世事險惡的人類王子，隻是被養育在溫室裡的嬌嫩花朵。用他天資優面容和微笑自以為是地索取一切他想得到的東西。

如果不是那天迪盧克恰好被漁民們的巨網纏住，他不會被這位恰巧在一旁出遊的王子留意到，還被他帶回了這座人類宮殿，收養在這個龐大的透明水池裡。

盡管這個水池隻允許凱亞一人看到，但迪盧克已經沒有隐私可言。

他每天沒事就盯着自己看，看自己的紅發，看自己的腰肢，看自己那條顔色鮮豔的魚尾。

有一次，凱亞似乎是喝多了葡萄酒，趴在水池外對着自己嘟嘟囔囔：“迪盧克……你們人魚……是怎麼交/配的？”

迪盧克：“……”

他好脾氣的回答：“人魚有自己的辦法。”

凱亞：“什麼辦法？”

看他滿眼期待，迪盧克不得不翻了個白眼：“這關你們人類什麼事？”

凱亞彎了彎眉毛：“難道人魚和人類不能交/配嗎？”

迪盧克：“……當然不能。”

凱亞：“那隻能把你變成人了。”

迪盧克：“？”

那之後，凱亞就一直旁敲側擊自己，想讓他喝下那個能把人魚尾變成人腿的藥水。

迪盧克當然不會同意，兩個人就這麼一直僵持着。凱亞不強迫他喝下，迪盧克也無法回到自己的海洋裡。

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有一天，迪盧克從夢中醒來。

映入眼簾的是面前裂開一條縫的水池缸。迪盧克猛的清醒過來，他掃視這個房間，往常收拾有序的空間此時一片雜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

“砰砰。”

迪盧克聽到外面隐約的轟鳴，随之而來的火/藥味讓他的心跳加快。

從前在海底裡生活時，他就聽聞陸地上的人類國家會因為領土或是其他亂七八糟的事發動戰争，直到其中一方被制裁得毫無還手之力。

對于國家中的平民百姓，這是無妄之災。

迪盧克看着半開的房門口延伸的血迹，難道凱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