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晚風習習的街道上,凱亞問:“老爺,您打算介入此事麼?”
迪盧克冷漠地搖搖頭:“這種事世界各處都在發生,于我沒有任何意義。”
凱亞:“可是他們看起來很絕望呢。”
迪盧克微蹙眉心:“絕望?呵……不過如此。”
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他們想象不到那個跪倒在血泊之中,從滿地屍體爬過,然後抱着自己父親冰涼身軀哭喊的男孩是何等扭曲了心境,甚至最終召喚來了惡魔。
那個惡魔張着他巨大的黑色骨翼,用可怖的笑臉問他:“與我簽訂契約,在我吞食您美味靈魂之前,我會永遠效忠于您。”
男孩答應了他,他的手指刺入惡魔的右眼,無數荊棘進入他的血管紮根。
赤紅的月幕,惡魔抱着他行走在漆黑的水域,走向未知的未來。
當晚,迪盧克在睡前又草草看了一遍新聞報道。
“老爺,要喝些熱茶嗎?”手裡已經捧着杯子的凱亞彬彬有禮地站在門口。
迪盧克:“……過來。”
“是。”凱亞把杯子放在他身前的茶幾,耐心地将溫度吹到恰好,“老爺果然還是很關心他們嗎?”
“……隻是随便看看。”
凱亞把吹好的熱茶遞給他,然後取出一個記事本翻開放在桌面上,裡面貼滿了照片,還有一些整齊的筆記。
“我已經全部調查清楚,動物表演場背後其實是一個販/賣特殊人口的秘密組織,特殊人口,也就是這些可以變成動物形态的孩子們,他們被哄騙、被強行帶走後會被注射特殊藥劑,隻要不聽安排,會在某一天以非自然形态死亡。死亡的共同點是,漫長,痛苦。”
“胡桃隻是這個組織的一環,她目前帶領的這一小部分孩子在這裡進行巡演盈利,明天之後他們會離開。”
“那些孩子您應該還有印象,這隻小貓我就不用多說了。剩下的幾個孩子分别是雷澤、安柏、鹿野院平藏、五郎。還有一個名叫早柚的孩子,也就是今天發現的死者。”
迪盧克輕抿着熱飲,紅眸在整齊的筆記上目光流轉。
“如果您沒有興趣,就當作睡前故事吧。晚安,老爺。”凱亞微笑着起身鞠躬,離開房間。
迪盧克把茶喝完,合上筆記本躺進了被子裡。
濃重的血腥味漫溢鼻腔,男孩手握餐刀,一下一下狠狠刺入男人溫熱的屍體。
白皙的臉被鮮血四濺,焰眸中淚光閃爍。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
手腕漫上一絲寒意,高挺的身影帶來遮蔽的陰影。那雙巨大的骨翼将他包裹起來。
“是你。”
“……”
“是你,親手殺死了你的父親。”
惡魔低聲讪笑着,吻上男孩的唇。
煙火高漲,濃煙滾滾,哭喊聲不絕于耳。而少女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她的梅花眸甚至流露出濃郁的興奮。
“真可憐,你們都是被淘汰的失敗品了……”
她雙手托腮,露出詭異的笑容:“殘次品被淘汰的話也沒有辦法呢。”
突然,她收起笑意,轉頭看向闖入這裡的兩名不速之客。
凱亞抱着迪盧克安穩落地:“老爺,好像晚了。”
迪盧克:“去滅火。”
凱亞:“是。”
“啊啦啦,又是你們兩位,演出已經結束了哦,為什麼還要回到這裡?“胡桃往後退一步,攔住凱亞的去路。
迪盧克冷臉:“今天的演出太精彩了,我想向胡桃小姐詢問借接下來的行程,我們還想多看幾場演出。”
凱亞平地起跳,躍到火苗上空,披風所過之處,火勢頓時熄滅。
“……”胡桃咬了咬牙,割破自己的手指,流出來的血液瞬間幻化成一隻又一隻火紅色的蝴蝶襲向凱亞。
迪盧克:“原來你自己也是特殊人口,幫着他們做這種傷害同類的事,不擔心有一天自己被背叛麼?”
“背叛?哈……”胡桃冷笑起來,“無所謂,我早就不在乎什麼背叛與信任。”
凱亞靈巧躲過那些蝴蝶,卻發現它們落在鐵籠裡,再次點燃了大火。
還有部分飛到迪盧克身旁,險些傷到他,都被凱亞一一擋開了。
看着籠子裡那些孩子絕望的臉,迪盧克問:“為什麼?”
胡桃卻不再說話,隻是釋放出更多蝴蝶,讓它們侵蝕自己的身體。
迪盧克皺緊眉頭:“凱亞。”
凱亞:“是。”
迪盧克:“他們可以死。她必須活着。”
凱亞微笑鞠躬:“是,老爺。”
他雙手捧起迪盧克的臉,迪盧克伸手扯開他的眼罩,那隻藏匿在發絲下的眼瞳顔色倒映在迪盧克眼睛裡,瞬間,迪盧克腦海中閃過血肉模糊的屍河,還有那個面無表情的男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第二天,報紙刊登的頭條,動物表演場淩晨發生爆炸,在内的工作人員和動物們都葬身火海。
列車平穩地行駛過軌道,迪盧克默默把這一頁翻過去,垂眸看了看桌面上擺放的透明器皿,裡面有一隻紅黑相間的蝴蝶。
“老爺,下一站去哪裡?”
凱亞坐在他對面,笑意盈盈地問。
迪盧克眼睛都不擡:不知道。”
凱亞:“沒關系,在您想到之前,我會陪您去任何地方。”
迪盧克:“……”
凱亞的眼睛眯起,一絲詭谲閃逝。
直到你把靈魂交付于我,
我唯一的主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