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亞在他面前站定,低頭伸手——“松了。”
手指越過迪盧克的腰,拴緊馬肚下的一個繩扣。
當他擡起頭,捕捉到迪盧克匆匆挪開的目光。他剛才分明在看自己右眼處的陰影。
“……!”
藍發少年倏爾握住他的手腕湊近,二者的鼻尖咫尺之距。迪盧克蹙眉,能清晰看見凱亞剩下那隻眼睛裡複雜的情緒。
不舍?渴求?悔恨?……
迪盧克本想做些什麼,卻最終一咬牙掙開對方,一躍上馬。
月光下迪盧克的身影逐漸消失,凱亞長呼一口氣,然後猛然跌躺在地。衣服裡的火系神之眼掉落出來,凱亞将它握在手裡,平靜的臉上似笑非笑。
……
迪盧克離開後,凱亞接下了西風騎士團騎兵隊長的位置。
就職的第一天,換了新衣服的凱亞站在鏡子前,靜靜看着自己的臉。他解開眼罩。傷口早已痊愈的皮膚上隻留下一個略微顯眼的疤痕。
凱亞擡手去觸摸,所及早就沒有痛覺。
“……”他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勾起嘴角。
新任的騎兵隊長聰敏,近人,用他自己那份獨特的魅力感染騎士團。他們隻是看不見他笑容下掩藏的疲憊。
無數次面對桌面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時,凱亞總是長歎一口氣。
14歲就坐上這個位置的那家夥,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想着,他拉開自己辦公室裡唯一一個上鎖的抽屜。
那枚神之眼安靜地躺在櫃子角落。
“……”
今晚不用加班,凱亞沒有去天使的饋贈。他脫掉披風,蹲在一處水塘邊逗魚。
迪盧克最開始有了神之眼後還不會控制,總是稍不留神就把魚直接燙熟了。兄弟兩隻好一邊跟小魚說對不起一邊興奮地把魚帶回去給愛德琳。
“……”如今獨自一人蹲在池邊的凱亞想着,嘴角又不自覺提了起來。
他把手指伸進水裡,小心翼翼地釋放冰元素力。于是一隻不明情況的小魚被倒黴地凍住。
“哈哈哈……”他笑完,就見解凍的小魚遊得東倒西歪。
“喂喂……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好吧是故意……你别真死了啊!……”
情急之下又找不到工具的凱亞扯下了自己右眼的眼罩,把這隻可憐的小家夥連水兜起來,跑向不遠處的火堆。
……
「給K:
知道了,感謝你的來信。
另外,不建議你在寫給我的信裡提什麼眼睛。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右眼沒瞎。」
……
「給D:
我可沒有故意瞞着你,不過,倒也沒想到你已經發現了。
似乎沒人規定過瞎了才能戴眼罩吧。右眼有疤痕,戴個眼罩遮一下不也是天經地義嗎?」
好像過了很久。啊,是三年。迪盧克終于回到蒙德。
那天晚上,晨曦酒莊舉辦了隆重的迎接儀式,凱亞和其他人一樣舉杯。
不知不覺喝了比平時更多的酒。凱亞扶着樓梯,仰望高處的紅發青年。浮紅的臉連帶耳根都是紅色。但他的神智仍然不能再清醒。
偌大的廳堂裡又隻剩他們兩人。
迪盧克已經将火紅的長發束起,那張稍顯稚嫩的臉變得冷傲疏離。
“……你有想過我嗎?”
凱亞猶豫了很久,用低啞的聲音問了出來。
“……”迪盧克面色冷淡。
凱亞收緊手指,神情複雜地向上走去,将迪盧克摟在懷裡。
“……我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
迪盧克沒有抗拒這幾近偏執的力度,他在凱亞看不到的地方,雙眸默默流出無奈。
他并非一下子就離開了蒙德三年。其實偶有幾次,他會因事所需路過,隻是不可能有人能發現。
那個夜晚,他無意瞥見水塘邊那個熟悉的身影。
看見慌張的新任騎兵隊長扯下自己的眼罩,那隻漂亮的右眼仍視力正常,隻是多了一個疤痕……
迪盧克心裡像有什麼終于釋然,但因為什麼,笑容很快就消失。他看了藍發青年最後一眼,戴上面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nd-
*迪偶爾回蒙德純屬個人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