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逐浪工作室出來,虞之這才發現天陰的有些厲害,雲層暗沉,将整片城市浸在灰調中。
她端着收納盒,站在一樓有些發呆,剛剛的那場混亂以沈陽的到來告終,整個工作室瞬間以晏書溫為中心。
而她作為當事主角,無人關注。
大家已經不在乎對與錯,寄希望于不要因為她的事情給老闆留下不好的印象。
虞之很難形容當時的情緒。
想要的證據沒有得到,反而得到一頓羞辱。這也是她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自己和晏書溫除了财力外的差距。
從結婚到現在,僅僅三天,她都有種不真實,而今天這件事更加加劇了這種不真實。
手機彈窗不斷提醒,天氣預報今日有雪。
她打開手機想要叫輛車,但正值中午,車輛緊張,她需要排隊等候。
“虞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虞之沒回頭,卻清楚的知道是誰。
她的背僵直,拿着收納盒的手也止不住的收力。
工作室一樓的台前有幾顆很粗的承力柱,她的向承力柱挪動幾步,企圖遮住身影。
手法太過拙劣,不過幾瞬他便站在她面前。
他眉目半垂,淡聲道,“躲什麼?”
她低頭,未語。
她也不知道在躲什麼。
空中一片寂靜,許久未人吭聲。
虞之剛想擡頭,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搭在她的手腕,拉動她的身體。
虞之踉跄,倒進他懷裡,鼻腔瞬間被那股特殊香氣包圍,像是空山清雪,雨後初霁。
虞之一陣慌亂,想要起身,掙紮中又險些摔倒。
晏書溫的手扶在她腰間,她半仰在他懷裡。
距離很近虞之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眉眼掩蓋在長睫下,輪廓極深,帶着一貫的清冷疏離。
“别動,你受傷了。”
她垂眸,這才發現腳下厚重的杏色長裙上染上了一片血迹,深褐色,顯然時間不短。
……
虞之被晏書溫帶到工作室附近的小區——梅言小區。
虞之知道這所小區,高檔住宅,本身在市中心的房屋就不會很便宜,而這所小區是市中心小區價格的至少八倍。
虞之坐在沙發間等待晏書溫,眸光落在房間内。
這是一間二百多平米的平層,視線的對角是一片很長的落地窗,房間很注重空間延續,視線開闊。
整間房的裝修以灰色為主調,低調,理性,和晏書溫很像。不多時,晏書溫拿着醫藥箱走來。
他停在她腳下,低頭,扯過她的小腿。
虞之下意識收回。
“别動。”
他的聲音平穩,音色中卻夾雜一絲不容置喙。
虞之沒敢亂動。
晏書溫垂眸,白皙又纖長的手掀開她身上的長裙,褪掉襪角,傷口裸漏。
并不算深,但很長,虞之猜測應當是物件落地時不小心劃到了。
晏書溫将浸滿酒精的棉球覆蓋在傷口上,他指骨滾動,手背在扯動間青筋微微泛起。
空中靜谧甯靜,黃昏暈染在窗外,她坐在沙發上,丈夫正在幫妻子清理傷口。
她覺得這幕倒像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沈魏被解雇,工作室暫有黃逸接班。”
“明天你可以正常上班。”
虞之微怔,酒精粘在傷口上有絲陣痛。
“虞之。”他又問。
“嗯?”她望向他。
晏書溫的眸光在黃昏的映襯下顯得很沉,他緩聲道,“虞之,我是你丈夫,在你未能有充分的能力前,你可以選擇依靠我。”
虞之扶在沙發上的手緩緩收緊。
毋庸置疑,晏書溫作為一名丈夫,無論從那個方面,都很合格。
但她對于能否勝任晏書溫妻子的角色,抱有懷疑。
傷口處理後,晏書溫站起,他背對着她,收拾現場殘餘。
酒精和其他醫療用品裝盒後,他放下一個很小的方盒子,淡聲道,“前兩天路過商場随意挑的。”
虞之望着晏書溫離開的背影,緩緩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枚素指。
戒指很簡單,但很大氣,表面用拉絲工藝簡單處理,讓戒指看起來有些設計感和細節,很明顯能看出來是對對戒。
——
虞之從梅言小區回到家時,已是晚八點。
她推開門,不是預料之内的黑暗,虞述教授正坐在餐桌前翻着最新的醫學論文,面前擺放着剛做好的飯菜。
門鎖落下的聲音有些大,虞述教授擡頭望她,“回來了。”
雖然虞述教授面上沒有一貫的笑容,聲音也有些僵硬,但卻罕見的主動開口破冰。
虞之走上前,坐在餐桌前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