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矜善跟着他一起去了校内的一個涼亭邊上,這個時間點很多人都在複習準備四六級,涼亭晚上光線不好,算是一個比較清靜的地方。
“現在可以說了嗎?”賀矜善問他。
謝俊延試着去拉賀矜善的手,被她躲開:“你直接說就好,能幫的話我會盡量幫你。”
謝俊延牽手落了空,低頭抿唇自嘲地笑笑:“也是,你也看到了我被人罵得狗血淋頭的樣子,怎麼可能還像以前那樣瞧得起我。”
賀矜善忍着煩躁呼出口氣:“我沒有那樣想。”
謝俊延似乎是就此看到希望,擡眼看她:“矜善,你願意幫我解釋一下嗎?”
“解釋什麼?”
“矜善,你去過我家,你見過我爸媽,我們甚至還聊過結婚的事。”謝俊延上前半步,言辭很是懇切,賀矜善出于禮貌忍住了後退,“我媽怎麼可能會說出那樣的話?”
“那些都是她胡說的,是她自己聽錯了,我們說的是村裡别人家的事。”
賀矜善還是後退了半步,雖然明知他在撒謊,但不想和他做無謂辯解,别過頭順着他問:“就算是這樣,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解釋?”
“就幫我解釋一下她聽到的不是真的,那天的事隻是個誤會,我可以去約她出來,你幫我解釋一下就好,你是我前女友,而且你人那麼……你的話最有說服力的。”謝俊延說。
“那天那個女生不是都說了嗎?希望你不要再去找她,你為什麼……”她皺着眉歎了口氣,還是給他留了體面,“你找工作也不容易,而且照你談戀愛成功的速度,何必執着她一個?”
“不是我非要執着,是她說要曝——”謝俊延說到這裡忽然停下,“矜善,你是不是生氣了?你是不是生氣我剛分手不久就又和其他人談戀愛?”
“我可以解釋的。”謝俊延又上前一步,“當時是她主動追求我的,她看我失戀每天渾渾噩噩的,她主動接近我,說想治愈我我才……”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賀矜善擡手打斷他,“我們已經分手,我對你也已經沒有感情了。”
“至于你剛分手的那位小姐,我也沒辦法幫你解釋什麼,如果非要說,我也隻能是說實話,不可能會幫着你去騙她。”
“可以啊。”謝俊延笑着一口答應,“就說實話就好,隻要你願意和她見上一面,随便說點什麼都可以,我們都相信你,你一定不會撒謊的。”
賀矜善擡頭看着他,想不明白他非要自己去幫他解釋到底是圖什麼,又或者在他看來,他家裡人那天的表現已經算是很好了?
“謝俊延,到底是相識一場,我們還一起談過三年。”賀矜善咽了咽,“我就這麼和你說吧,你家裡人如果一直是我去時的那種狀态,那麼那天那個女生說的話有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既然人家了解到的都已經是真的了,那我再去給她補充一些細節,你不覺得這樣更丢人嗎?”
“我家裡人怎麼了?”謝俊延臉上的笑消失,緊緊皺着眉,“就因為我家比不上你家富裕,我家裡人就是丢人了嗎?賀矜善,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賀矜善嗎?”
大概是因為生氣,他音量也變大:“明明之前都說好了不在乎錢多錢少,不在乎房子車子,隻要我們自己過得好,說好了見了家長就結婚,連雙方的生辰八字都已經交換,連以後生幾個孩子這樣的事也讨論過,你爸媽明明也很喜歡我,我爸媽也很喜歡你——”
“那你呢?”賀矜善問他,“你真的喜歡我嗎?”
“你真的——”
賀矜善剛要繼續,不遠處傳來幾聲吵鬧聲。
“唉你看着點兒!撞着人了看不見啊?”
“什麼素質……”
“算了别跟這種人計較。”
涼亭邊上樹木茂盛,路燈透過的光線太弱,賀矜善順着聲源看過去,隻能模糊地看到有兩個人指着另一個人的背影罵罵咧咧的。
賀矜善看着那個快步離開的模糊背影,一下子睜大了眼,那背影高高瘦瘦的,發型、穿衣風格,甚至連走路姿勢都有點似曾相識。
雖然按照常理來說,祁良安此刻應該在祁家認真複習才對,但她在看見那個背影的時候,心髒還是猛地一沉。
一股不好的預感蔓延上心頭,賀矜善想起自己剛才拒絕祁良安時說的是自己要在寝室準備答辯,時間緊急才沒時間過去陪他吃飯。
可自己現在不但沒有在準備答辯,甚至沒有在寝室,而是在這個沒什麼人的陰涼處和前男友——
“你覺得我不喜歡你我會和你談三年嗎?”
剛才那個背影實在是太像祁良安,賀矜善心裡又慌又急,隻想趕緊追上去看一看,根本沒聽見謝俊延在說什麼。
“賀矜善!”
謝俊延擡手拉住她:“你要去哪兒?我們話還沒說完,你剛才說我不喜歡你是什麼意思?是你還喜歡——”
“不是!”背影即将消失不見,賀矜善心裡着急,努力掙開他,“我不喜歡你。”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謝俊延往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瞬間就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為了騙她結婚那會兒演戲積壓在心底的憋屈和不滿一下子爆發,他猛地一把将她拽了回來,“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
賀矜善被他拉得一趔趄,轉頭看去的時候背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她也很是煩躁:“我不是說了嗎我不喜歡你!”
這還是謝俊延認識賀矜善以來第一次見她發脾氣,謝俊延朝着她剛才看過去的方向指着,冷笑問她:“賀矜善,你剛才在看誰,現在心裡想的又是誰,不用我多說了吧?”
“咱倆還談着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你和他之間清清白白,現在呢!”謝俊延朝她吼了一聲,“你敢說你對他沒有一點妄想嗎!”
賀矜善藏了許久的心事被他戳中,一時啞然。
“怎麼?說不出來了?”謝俊延說,“那就是默認了?”
賀矜善直視着他握緊拳頭:“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之間确實清清白白,沒有任何逾矩。”
“是嗎?”謝俊延上前半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他似乎是拿回了主導權,放松地笑了出來,問得很是輕佻:“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前女友的事兒,你幫不幫我?”
賀矜善擰眉看着他,言辭堅定:“不幫。”
“好啊。”謝俊延笑着答應,他俯身下來和她對視着,“那我們就一起,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