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清淩淩的,流經腿上的感覺特别舒服,水中還有水草和小魚,他們也和水一起,拂過自己的腿,輕柔地仿佛像母親的手。
我要做什麼?
對了,要去山棠城。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這兒是臘戍谷。
剛過正午,我在河中抓魚,芷苓說今日要吃魚。
腿邊剛好有條魚,他眼疾手快,用匕首紮了下去,将其丢到了岸上。之後,他又用同樣之法抓了一條魚。
上岸後看着魚,他卻犯了愁,魚抓到了,要怎麼做?腦海中閃現過一些和奕鳴出門前往南伽國的畫面,那時,這些事都有侍衛代勞,自己從未想過有一日還要自己收拾生魚。
剖開魚肚,取出内髒,剁下魚頭,用匕首刮鱗。
腦海中突然清楚地浮現出收拾魚的方法,是誰教的?
是葉叔,他說:“芷苓,你瞧,得抓鲈魚,刺少。烤魚頭不好吃,侍弄起來麻煩,魚頭剁掉。烤魚的内髒也都不要,全丢了便是。鱗片要刮幹淨,不然割嘴巴。弄好後把肚子裡的血洗幹淨,往魚肚裡塞點能找到的去腥野菜就行,再抹上鹽就更好了。”
他按照記憶中的方法收拾好了魚,又點上了火,将魚放在火上烤着。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怎麼會這麼清楚地記得這些事?
芷苓沒有和我說過,我的腦海中為什麼會出現葉叔和芷苓說話的畫面?
等等?我是誰?
“芷苓,你的身世不能告訴鎮南侯一家,你可知曉?”
腦海中又浮現出江巧雲的殷殷囑托。
“瀾兒,我知你不願拖累葉姑娘,可你也想想我和你母親。你長得如此大了,明明可以尋到别的法子解決,為何要輕易放棄自己的性命?”
突然,他又記起鎮南侯對他說過的話。
“芷苓……”
“瀾兒……”
“葉姑娘……”
“世子殿下……”
腦海中出現了許多人對自己說話,稱呼各不相同,有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全記憶便立刻消失了。
他難受地捂住頭,我是誰?
“靈台燼燃,紫府生煙,天蛛咒起,魂換翩跹。”
換魂咒隻有葉芷苓知曉!我是葉芷苓,我不是蕭定瀾!
剛剛有人在林中襲擊我,紅繩啟動防禦,将我們換魂了。
隻是為何會記憶混亂?我為何會覺得自己是蕭定瀾?
不,沒有時間了,自己在林中很危險!葉芷苓沖到馬前,拿起劍便向林子中跑去。
循着自己進林子的路,葉芷苓很快便走到了自己遇襲之處。
眼前的場面絕對說不上好看。葉芷苓簡直要驚得跳起來。
自己的身體委坐在中間,手臂上的衣服破了,淌着血,身上也有斑斑血迹,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其他人的。四周是三個人的屍首,身上傷口極多,樹林裡到處都是血迹。
葉芷苓顧不得其他,她記得自己身上帶着傷藥,便朝自己身體的懷中探去。
卻見自己的身體一驚,他往後靠了靠,說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蕭定瀾還沒找回自己的記憶嗎?還是,自己真的是蕭定瀾?
不,我是葉芷苓。
葉芷苓說道:“你懷中有傷藥,我來幫你敷藥包紮。你記得你是誰嗎?”
他從懷中掏出了傷藥,遞給了葉芷苓,突然眼中流下淚來,說道:“我殺人了。”說罷,整個人靠在了葉芷苓懷中,嗚嗚哭了起來。
葉芷苓想推開他,又覺得不好。
蕭定瀾本性居然是這個模樣?
她隻能拍拍他的背,稍作安慰,而後便将他手臂上的傷裹好,又問道:“你是蕭定瀾,你記得嗎?”
“大哥不要說笑,我是葉芷苓啊。”
“那你還記得自己在做什麼嗎?”
他低頭回憶了一會兒,說道:“休息時間到了,我來林中尋藥材,沒過多久便碰到了這幾個人,他們有弓箭,還有刀,說要我交出錢。我說沒有,他們說我之前賣藥賣了四十兩銀子,夜間住驿館還要冰塊,一看就嬌生慣養,要我把錢都拿出來。我隻能用之前學到的武藝對付他們,好不容易才将他們殺了。”
“……嗯,誰教的你的武藝?”
“陳維縱将軍。”
葉芷苓确定自己身體中的魂是蕭定瀾,而不是自己分成了兩個人。陳維縱将軍從未教過自己武藝,自己隻跟着謝見月和青蚨營中的将士學過幾個花架子。
蕭定瀾還沒想清楚自己是誰,這卻有些難辦了。
“你現在能走嗎?咱們回休息的地方去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