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苓仔細打量了四周,發現自己是在鎮南侯府的聽蕉閣中,但又有些不同,這裡的家具和裝飾都和現在的鎮南侯府并不一樣。
一個漂浮的人影慢慢走到葉芷苓身邊,她輕撫着葉芷苓的臉,說道:“你長這麼大了,眼睛和他真像。好孩子,告訴我,你現在是不是遇到麻煩了?怎麼來到千境墟?我明明囑咐了巧雲讓你一直待在昭國的。”
葉芷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伸手朝前摸去,卻摸了個空。她喃喃道:“你是玉瑤?”
那人影輕笑一聲,說道:“該叫我娘親才是。”
“娘……親?”葉芷苓仍有些不敢相信。
人影伸出雙手,抱住了葉芷苓,“好孩子。這些年過得可好,你怎麼突然來到千境墟了?”
“玉瑤?你是玉瑤?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玉瑤發出了一絲笑聲,又歎了口氣,說道:“當日我抽取南疆氣運,灌注在你身上後,還剩了許多,可我又不想便宜了别人,便想到了這個法子,将我的一縷魂魄留在了天蛛紅繩之内。隻有當你到了千境墟,并且在千境墟内睡着,我才能出來。”
葉芷苓眼中含淚,她生氣地說道:“你……你既然連魂魄都能留下,為何……為何不肯多留些話給我。”
“孩兒,我是有罪之人,死後最好不要留有痕迹。為江大哥所做的一切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但不管是你,還是其他人,最好都不要再牽扯進來了。他不值得,我知道,但我願意做。”
她又看了葉芷苓一眼,說道:“若是我留了太多話,你萬一覺得不甘心,那要怎麼辦呢?謝見月和蕭咨算是厲害之人,江大哥栽在她們手上不冤。可若要你去為我們報仇,那就大可不必了。我和江大哥都隻想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知道有我?”
“他當然知道,有孕這種事,如何能瞞得住?隻不過他沒見過你,那時,我已經離開了南淵城。咱們現在在的地方,便是我在楚王府中最喜歡的一處,夏季聽雨,極為舒适,我便是從這裡離開南淵城的。”
葉芷苓有些糊塗了,她摸着腦袋說道:“我不是在千境墟中嗎?”
“是啊,這是幻象,我隻做了個殼子出來。好了,告訴我,你如何來到了千境墟?”
葉芷苓有些躊躇,她不知是否該将實情告訴玉瑤。
“我是你的母親,你應該信任我。我可以幫你。”
想來想去,葉芷苓決定賭一把。她整理了一會兒思緒,說道:“昔年你們給昭國将軍下咒,謝見月應咒,在她兒子身上生效。她兒子生來氣運極低,難以活命。後來她們尋高人解決此事,用了借運之法,本該借一将死之人的氣運,卻因失誤,借到我身上。數月前,我的氣運被借了太多,紅繩啟動防禦,我便和謝見月之子換魂。如今來千境墟,是來尋解咒之法和解除借運之法的。”
葉芷苓慢慢說完,擡頭看去,卻發現玉瑤的身影慢慢黯淡下來,她有些害怕,急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是我們害了你。早知如此,當時便不給昭國将軍下咒了,也沒什麼用處。解咒需得他本人來,謝将軍之子也來了嗎?”
“是,他也來了。”
玉瑤讓葉芷苓将袖子撩起,伸出左手。她看着紅繩上的六道金線,歎道:“六次了。和一個男人換魂,好孩子,是娘親的錯。巧雲呢,她沒發現此事嗎?”
“爹娘對我很好。是娘讓我來千鏡墟的。”
玉瑤輕輕揉了揉頭,說道:“現在的聖女,應該是望月吧?你見過她了嗎?她是如何說的?”
葉芷苓有些不敢說,玉瑤與沉淵感情那麼好,要是知道她如今的樣子,是不是會很傷心?可也不該瞞着玉瑤。她看着玉瑤虛浮的身影,慢慢說道:“我見過她了,她在聖女之位上坐得很穩當,和王子交好,也和昭國七皇子有聯系。隻是她身體不大好,我還沒和她說過我身上的事情。”
“望月……是我對不起她。”玉瑤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說道,“但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好孩子,我來教你解咒之法。”
玉瑤走到院中空地,掌心中幻化出一根長杖。
“解咒需用上九節藤杖,在聖女手中。讓被咒之人躺下睡着,而後你便如此做,看好。”
玉瑤在地下也幻化出一個人影,手持藤杖,左繞三圈,而後右繞三圈,走到人影的頭邊,用藤杖輕點躺着的人天元穴,随後退後一步,用藤杖在空中畫着一個法陣。
“此陣名為天樞化厄陣,在《識微咒》一書中有。用藤杖畫完法陣後,你需得用自己的鮮血,在他的頭頂也繪上法陣。”
玉瑤又圍着那人的頭上點上九根蠟燭,說道:“在他頭邊點上蠟燭,再在他身上淋上望月樓後的潭水,等他醒來後,咒術可解。”
“蠟燭有什麼特别的嗎?”
“普通蠟燭便可。你們既然換魂六次,氣運和魂魄想必相連甚密,解除借運,也許會有新的事情發生,但肯定比時不時換魂要好。你可知是誰主持的借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法器?”
不知為什麼,葉芷苓突然發現玉瑤的身影漸漸變淡了,四周的環境也有些模糊了起來。
她有些疑惑地說道:“娘,你怎麼變得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