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從櫃台裡跳出來,站在林默緘和沈叙白面前,歡聲雀躍,看着不像是結過婚的女人,“你們覺得呢?!好不好看啊這一身,我準備了好久呢!”
身上那件雕花蕾絲的小白裙抖了抖,她在幾人面前轉了一圈,林默緘和沈叙白齊聲道,“好看。”
老闆娘把房牌号給了江臨嶽,“都是老熟人了,後廚還在備菜,今天晚上沒多少人,你們可以去後院吃。那兒架着一個燒烤攤子,點了火,把炭塊燒紅就能烤,我就不多伺候你們了,走了拜拜。”
“好嘞姐!”江臨嶽又出去送了一趟老闆娘。
林默緘和沈叙白第一次來這兒,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往哪裡走,兩人站在前台等人,江懷謙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你是不是困了?今晚不該把你帶過來的。”沈叙白躬下身摸摸他的頭,“不然我找個房間,讓你好好睡一會兒?一會兒吃飯可能顧不上你。”
江懷謙環上他的手臂,“沒關系,一會兒再睡也可以,想跟哥哥待在一起。”
沈叙白直起腰和林默緘對視,眼神裡有話,意思是“你看他多乖啊!為什麼不願意留下來,他不會惹事的!你就收留他吧!”。
林默緘無計可施,轉頭看向通往後院的推拉門,門口堆積着各種碗碟,帶油的帶湯的,一起被碼在藍色塑料箱内。
從過道傳過來的炒菜聲滋啦作響,林默緘聞着飯味走過去,盯着那扇門看了許久,最終選擇推開。
他以前在深圳工作見過諸如此類的後院,大多是在露天小酒館後面,淺色的帳篷支着,一旁架着火爐,柴火在爐膛裡噼裡啪啦燒得正盛,不過後來響應政策,那一類會污染壞境的火爐都被撤了,到沒想到今天還能見到。
煙火氣從院内湧進前台,江懷謙垂頭咳了兩聲,沈叙白陡然抱起他,“我帶你去外面吧,這兒的煙味太嗆了。”
“還好。哥哥,我可以去後院玩嗎?”江懷謙語氣帶些挽留的意思,沈叙白一下沒想就應下了。
林默緘在門口看了兩人一眼,表情微妙,不欲多說的樣子,“他自己長着腿,會走。”
“……我自己走就好了,已經不暈了。”江懷謙在沈叙白懷裡搗騰了兩下,他的一米六五對沈叙白還說不算高,再加上他原本就營養不良很瘦,沈叙白抱起他可以說是,很輕松。
沒上過學,還經曆了那些事,心智到底是不如同齡人成熟,其實沈叙白細想下來,江懷謙不過還是個五六年級的小朋友。
但他懂禮貌,“謝謝哥哥扶我。”
林默緘揶揄他一眼,這是扶?他轉身朝後院走去,庭院的石子路上架着秋千,有兩個人坐在上面慢悠悠地蕩。
“您好,請問是……臨嶽請來的客人嗎?”林默緘站在兩人身後。
他以為回以他的會是帶着傲慢的鄙薄神情,但沒想過是一種近乎于滿溢而出的平實近人,登時到嘴邊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原來你就是臨嶽說的大學教授嗎?”其中一位很親切,似乎是把他當作朋友來看待。
林默緘點了兩下頭,“請問,您貴姓?”
“我姓顧,叫我相宜就好。”親切的那位開口道。
“顧小姐好。”林默緘打了個招呼,撿了個闆凳坐下,另一旁的女人沒有回頭,“我姓陸,陸溫川。有幸見到你,醫生都很了不起,你也一樣。”
林默緘含笑道,“過獎了。”
“那……兩位是?”他湊上前,聲音壓的極低。
陸溫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整個人都很冷,“她是我太太,最近有時間,我陪她來濱海勘景。那天湊巧遇到臨嶽,我太太喜歡他,所以就交了個朋友。”
陸溫川側目注意到他身後的沈叙白,問,“我看你的長相,不是内地的吧?”
“啊……的,的确不是……”沈叙白垂下頭,過于緊張,結結巴巴地回答,“我,我是澳港那邊…的,來濱海……念書。”
對方沒了下文,他才松一口氣。
顧相宜主動搭話,緩和了緊張又冰冷的氣氛,“那挺巧呀!溫川也是澳港人,不過經常在内地各地勘景。她平時可忙了,連家都不回!”
“是嗎?哈哈。”沈叙白有些尴尬,除去江懷謙這個孩子和江臨嶽這個熟人,他是現場唯一一個小輩了,兩句話就有些應付不過來。
顧相宜脾氣很好,沖他招手,“你叫什麼?别緊張嘛,我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讓我瞧瞧你。”
“……好,”他咽了口唾沫,壯着膽子走上前,“我叫沈叙白。”
“叙白?”顧相宜盯着他那張臉觀摩,“好聽!溫川你看,這張臉不進演繹圈可惜了啊!你這次來,正好收個小徒弟呗?大家都是朋友,你正好缺演員。”
陸溫川沒說話,轉身看了眼沈叙白,大概是在斟酌措辭,“……嗯,底子不錯,就是看着傻了點。”
沈叙白:“……”他讪笑道,“我沒什麼生活經驗,我爸媽也經常說我沒什麼心眼,出去也是被别人騙,要我自己小心點。”
“提醒的對。”陸溫川說。
顧相宜偏頭看了他一眼,對他揚揚下巴,“叙白,有興趣當演員嗎?跟着溫川一起。你嗓音也不錯,很好聽,可以考慮做CV哦,其實……做得好的話很賺錢的。”
“……我可以嗎?”沈叙白撓撓頭,不太懂她說的那些東西。
顧相宜轉身趴在座椅的椅背上,“對啊!不試試怎麼知道?有第一次才會有第二次嘛,試一試也不是壞事,你說呢,溫川?”
陸溫川不露情緒,“我沒意見,但是眼下沒有好的劇本,題材也沒定下,隻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景,還不夠用。”
“嗨呀!慢慢找!總會有靈感的。”顧相宜寬慰道。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我們去包間吧,時間差不多了,菜一會就上,臨嶽呢?怎麼不進來?”
江臨嶽從門後露頭,笑道,“姐,我在這兒,剛剛送老闆娘上車。時間差不多了,我帶你們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