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窗前的原山奈閃身打向女人抓住襁褓的手,就見那人右手虛握酒瓶,将酒水潑出,酒水尚未濺地,細窄的瓶口飛出擎天巨蟒直擊俞夫人。
原山奈單手掐訣,沉吟一聲“一劍霜寒十四州!”,墨字從口中飛出帶着霜寒之氣向蛇首斬去,刹那冰封萬裡,客舍四壁凝冰,窗外霜雪飛舞,墨字飛去顯出貫日長虹劍斬斷被冰封的蛇首。
然而原山奈卻身形踉跄,面孔、周身血流不止,似被千刀萬剮。
這時一位手持金弓的青年趕了上來,伸手扶起原山奈,忿然作色,“放開小聖女!”。
紅衣女人隻是懶懶地擡手,五指張開就将攻上前的三人定住,“不要動,再動你女兒可性命不保了。”
此番動靜驚醒了原穗禾,原穗禾一睜眼就看到一張美人臉,紅唇勾起,張狂肆意,周身濃烈的血腥味讓她難受地皺起眉頭,卻不敢哭鬧。
女人無視屋内警惕的原氏夫婦,看着懷裡的嬰孩自言自語般喃喃道:“看着也沒什麼特别的嘛,三魂缺一,以後就隻是個毫無天賦的傻子,留着也沒什麼用,要不吃了吧?小孩子應該很好吃吧?”
女人擡手,指尖在原穗禾嬌嫩的臉上劃過,原穗禾聽到這話隻感覺被指尖觸碰的肌膚泛起粟栗,脊背冒出冷汗。當女人的指尖劃到原穗禾的眉心,力道加重,仿若要将她剖開一般。
原山奈和俞夫人見此,目眦欲裂,卻掙脫不了。
當長甲即将劃破原穗禾眉心時,青色的火焰驟然升起将其焚燒,女人旋身躲開,原來的位置憑空現出巨大的白尾将其擊退,另一尾卷着原穗禾脫離女人的桎梏。原穗禾隻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一團毛茸茸之中,柔軟溫暖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女人擡手看着被燒得青黑的指尖,面色不虞,擡起頭看着出現在眼前的巨獸,皮笑肉不笑“倒是來得及時。”
眼前的巨獸綏綏端坐,眼瞳深紅似血,銀白的皮毛如月華般皎潔清濯,正是原家的守護聖獸九尾狐。女人拍了拍被燒毀的裙角,化出虎形,虎爪破窗而出。
九尾擡起前爪,破了女人的術法,被定住的原氏夫婦擺脫束縛,追了出去,隻餘金弓青年還被定在原地,眼睜睜看着一衆飛走。
兩獸落在了懸崖之下,龐大的氣流震動揚起塵埃,烏雲蔽日,大風狂作,方圓百裡走獸逃竄,片刻歸于寂靜。原氏夫婦禦風趕到九尾身邊,九尾将原穗禾交給俞夫人。
原穗禾被俞夫人抱在懷裡,也看清了對面女人的原型。女人化虎,白質黑章,尾巴卻是五彩斑斓。白虎開口仍是嬌媚的女子聲音:“三百年不見,你倒是混的比我還差,居然連話都不能講了,誰有這般神通竟能斷你一尾,你告訴我,哪天我心情好說不定可以幫你報仇。”
原穗禾轉動眼珠數了數尾巴,真的隻剩八條了。
九尾未有回應,隻是伸展尾巴掃向白虎,狐火幽幽燃起将白虎困住。
白虎的長尾成鞭打向地面,将狐火撲滅,而後變回人形,擡手掩嘴輕笑,語氣帶着淡淡嘲弄之意“老朋友見面,何必下重手呢?何況你重傷未愈,我可不會趁人之危。”
女人對着原山奈上下打量幾下,雙手環抱于胸前開口道“年紀輕輕,修為深厚,天賦不錯,九尾咋不選你附身?”女人看着隻出一招就血流不止的原山奈察覺到不對,收起威壓雙手環抱于胸前,随後又繞着原山奈走了一圈,眉毛一挑,紅唇一勾,笑道“你可真敢啊,隻餘半身就敢出來晃悠,剛剛那一招夠你喝一壺的了,這半身是為了救女兒沒的吧?還是個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俞夫人聽到隻餘半身一詞瞪大雙眸看向原山奈,剛想問原山奈就輕輕搖頭。
“小滿怎麼了?最近怎麼一直頭痛?”
記憶結束再入眼便是兩雙擔憂的眼,發現自己倒在父母懷裡捂着腦袋,原穗禾趕忙站起身,“沒事,就是……”
原穗禾還在猶豫該不該說。
“就是什麼,就爹和娘在,但說無妨!”
“就是,剛剛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
俞青黛颦眉,“什麼畫面?”
“爹……”原穗禾念起這個稱呼有些遲疑,瞥到原山奈關切的眼神,開口試探,“爹……沒了半身是什麼意思?”
夫妻二人驚詫對視,異口同聲:“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一間客棧,看到了一個紅衣女人把我搶走,還看到了九尾,那個女人說爹爹為了我沒了半身?”原穗禾認得出女人是鄒梵虞,但她不說,想看看這對夫妻有什麼什麼态度。
“小滿别擔心,那個女人是客棧掌櫃,九尾大人舊識,當時搶走你是玩笑罷了,爹爹那半身是練功行氣出了差錯,早就沒事了。”原山奈溫柔地解釋,俞青黛在一旁點頭,隻是聽原山奈講到“沒了半身”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原穗禾愣愣地想:他在騙人,善意的謊言嗎?為了女兒沒了半身,身為父母,為女兒操碎心,可他們若是知道原本的女兒早就被她奪了舍,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