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蔥茏,遠山飛雲。
蔥綠竹林,随疾風層疊蕩漾,“簌簌簌”的竹枝竹葉碰撞摩擦聲音,回響在整個村落。
風起,浪湧,雲聚。
不一會兒,雷聲轟鳴,暴雨瓢潑而落,沖刷着這片富有生機的村子。
林安家的院子裡,雙胞胎正吃力的扛着一床厚厚的棉被,龜速往家裡挪着。
棉被沾了雨水,變得沉重極了,倆小孩在雨中忙活許久,愣是沒能把濕透的棉被扛回家中。
淋成落湯雞的弟弟急得快要哭出來,小手使勁拉扯着棉被邊緣,卻沒能把棉被扯動半分,他無助的看向兄長,眼睛一片通紅。
“哥哥,怎麼辦?棉被全濕透了,我們根本扛不動……”
身為兄長的小蘿蔔頭也是個小娃娃,但性子比弟弟沉穩許多。
他揪着棉被邊緣,咬了咬牙後,下定決心道:“弟弟,我們先回去吧,被子搬不動就算了,要是咱倆生了病,還得吃藥,到時大哥會更加辛苦。”
大哥每天天不亮就上山,天黑了才回家,每次,身上都會帶着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好幾次,他路過大哥身邊,還能聞到血腥味。
他知道,大哥獵到的獵物會全賣掉,給爹娘換救命的藥,如果他和弟弟也生病了,那大哥就需要獵更多的獵物來換銀子,給他倆換藥。
他不想大哥太辛苦……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影推開了院門,頂着密密紮紮的雨珠子,從斜刺裡冒了出來。
見着院子裡兩小兒扛濕棉被的凄慘模樣,眼睛都瞪圓溜了!
“怎麼回事啊,你倆小娃娃不要命了!現在雖說是春天,可還是要穿厚衣裳的,你倆擱這兒淋雨,回頭要是染了風寒咋整!”
林大伯披了蓑衣正要出門,想到田地裡開溝渠疏水,免得田裡育的秧苗被大水給淹壞。
不曾想,剛走出自家院門,便聽見林安家裡傳來隐隐約約的哭聲。
出于對小輩的關心,他便來到林安家的院子裡,想要叮囑一下雙胞胎,下雨天躲屋裡玩耍就好,别冒着雨玩,免得淋出病來。
林安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天天在山上忙活,也沒吃過幾口好的,身體再怎麼強悍,也有頂不住的一日。
他這個當人大伯的,隻能偷偷接濟和看顧一下雙胞胎,不然,由着雙胞胎胡來,林安這一大家子遲早得散……
雙胞胎見林大伯走到院中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饒是心性沉穩的哥哥,也不自禁癟了癟嘴巴,委屈得眼裡泛起淚花。
“大伯,嗚嗚嗚!被子濕完了!濕完了!”弟弟直接嚎啕大哭起來,悲傷得不能自己,黑瘦的雙手卻依舊緊緊捏着被子邊緣。
“别哭了,趕緊回去換身幹爽衣裳,再熬上一鍋生姜水驅寒,你倆身子弱,不收拾好些,今夜怕是會發熱。”林大伯走到兩兄弟身邊安撫道。
雙胞胎很聽話,立馬松了手,齊齊走到屋檐底下躲雨。
目光仍然飄向院子裡那床濕掉的棉被。
林大伯順着倆小娃的目光看去,瞧見地上被泥水染髒的被子,也是一陣心疼。
若是天公作美還好,棉被暴曬幾天,再拆掉裡頭的棉絮,重新把棉絮彈松軟,也能繼續用。
可若是天公不作美,接連暴雨,那這床被子可就毀了。
屋檐下站在倆小娃身邊的林大伯,重新頂着雨走到院子裡。
他把被子卷了卷,嘗試着把被子抱起來,可僅憑他一個人的力氣,一個被角都搬不動,更别說把整床被子搬起。
原地嘗試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行。
“我去叫你大山哥來幫忙,這被子浸透了水分,大伯一人搬不動。”林大伯抹了抹臉上被濺到的雨水,又看了眼站在屋檐下的一對侄子,轉頭出了林安的院子,跑回隔壁院子裡去。
很快,一個赤着胳膊的高壯漢子跟着林大伯走了過來,跟林大伯合力搬了濕透的厚棉被,放到屋檐底下。
雙胞胎見狀,才安心的牽着手返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