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聽了這一句,不明所以,很是茫然。
他看向林父:“爹爹……”
林父眉眼一橫:“咱家裡是不是來了個新人?”
林予:“是來了客人,爹爹,你問這個作甚?”
見林予沒領悟到他話裡的意思,林父直接把話攤開來講。
“你兄長找了個男人回來啊……了不得,了不得!有了男人,他哪裡還會顧着我們的死活……”
林父憤而錘床,滿臉憎恨,枯槁的面容在憎恨的加持下變得陰森又恐怖,如同吃人的惡鬼一般。
見狀,林予的心極速跳了一下,可怖的不安感如同一桶冰水,朝他兜頭淋下!
他下意識攥緊雙拳,臉部表情也随之僵住。
爹爹今天變得極其奇怪!
他很敵視兄長。
為何呢?
兄長供養着一家人,早出晚歸,回家時渾身是傷,十幾歲的人曬得比村中常在地裡幹活的壯漢還黑。
更何況兄長還是哥兒,誰家哥兒像牛一樣使?
若他是兄長而兄長是弟弟,他決計不會叫兄長在外頭吃苦受累。
爹爹不心疼兄長獨身在外拼命打獵供養家庭就算了,怎麼對兄長還一副憎恨不滿的态度?
即便兄長喜歡謝瑜哥哥,日後嫁給謝瑜哥哥,那也是合乎情理的,爹爹為何這般嫉恨?
就好似兄長真的對爹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
他不明白,一點也不理解。
“爹爹,你把兄長想得太壞了!兄長找不找男人,是兄長的自由!”
“聽村裡人說,兄長不到十歲就開始上山打獵養家,您不心疼他就算了,怎麼可以诋毀他!”
林予據理力争,氣得臉都紅了。
他年紀雖小,卻少年聰慧,比尋常孩子多懂一些是非正誤。
林父狀若病骨支離,體虛氣弱,聽了林予的話,登時蓄力擡手,狠狠甩了林予一巴掌!
“不孝子!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他兒子還是我兒子!”
“咳咳咳……咳咳咳!”
怒罵完,林父一口氣回不上,咳得撕心裂肺,跟條彎鈎蝦米似的,趴在床上。
心性再怎麼成熟,身體上到底還是個孩子,林予皮肉比成人細嫩,林父奮力的一巴掌,把林予打得腦袋嗡嗡響,嘴角滲血,鼻孔也有血迹滑出。
“他爹……發生什麼事情了?”就這這時,房間更深處的林母可算是發話了,但她眼睛已然半瞎,耳力一日差過一日,也沒辦法根治,看不清也聽不清發生什麼事情。
聽着比父親還要蒼老虛弱的聲音,林予心鈍鈍的痛,為了讓母親聽清楚他說的話,他大聲喊道:“娘,沒事,我走路不小心,給門檻絆倒了……”
林母還是關心林予的,叮囑了一句:“小心些……”
林予不想跟爹掰扯了,反正爹說的話也不中聽,他沒必要往心裡去。
想到這裡,林予隻覺着壓在自己身上的重壓變輕了不少,心情也不再凝重,整個人狀态輕松了不少。
“娘,我喂你喝藥,你先坐起身來。”林予朝床裡側走去。
細細簌簌的聲音響了一會兒,是林母從床上爬起來坐直産生的動靜。
片刻後,林予給爹娘喂完藥。
他端着碗筷走出爹娘的房間,再走到廚房去,把碗筷清洗幹淨,放回櫥櫃裡去。
再洗了把臉,将嘴角血迹洗掉,面上被林父一掌甩出來的紅痕在冷水的刺激下,紅色漸漸褪去,不仔細瞧,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等林予做完這些,在房間裡的林承已經睡着了。
林承上午像隻小狗崽子一樣肆意的玩耍,消耗了很多體力,身體疲憊,可以說沾床就睡。
林予在窗邊看了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就決定不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了,免得擾了林承休息。
可他也是小孩,忙活了這麼久,身體也很疲憊了,急需躺下恢複精神氣力。
該怎麼辦呢?
他視線往兄長林安的房間看去。
跟林承睡不了,跟謝瑜哥哥睡不就好了?
打定主意的林予,腳步偏轉,走到謝瑜房間門口,伸手推開房門,走進謝瑜的房間裡去。
“林予,你過來是有什麼事麼?”謝瑜本來已經躺平了,眼尾餘光瞥見走進房間來的林予,又從床上爬起身來,目光平和的看向林予。
林予一本正經的解釋:“林承躺床上睡着了,他睡覺最不喜歡被打擾,沒辦法,我隻能來找你睡覺。”
“可以的,上來吧。”謝瑜不假思索,立馬答應,伸手拍了拍床面,示意林予上來睡。
小心機得逞的林予忍住了到嘴邊的笑意,乖巧的脫了鞋,爬到床上躺下。
“咦?予哥兒你的臉怎麼了?怎麼這麼紅?”謝瑜注意到了林予的異樣,面露擔憂之色。
林予身子一僵,轉瞬恢複尋常,他輕輕搖頭。
謝瑜也順勢躺下,還給身旁的林予蓋了被子,免得肚子受涼。
過了一會兒,謝瑜熟睡的呼吸聲傳出。
林予刷一下睜開眼睛,悄悄的往謝瑜那邊挪去,直到兩個人身體挨在一起,他才停止了移動,心滿意足的勾唇閉眼,醞釀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