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碎的月光在水中搖晃。
有花抱緊彌月避開地上的碎瓷片,臉上表情變化了幾次,最後還是耐着性子試圖改變她的想法:“月姬,天色已晚,我們該回去了。”她
好不容易來一趟,她下意識噘起嘴,張口拒絕:“不要。”
第一個規則就是要善待npc會有意外之喜,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和她關系匪淺,更得刷一波了。
或許這個角色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彌月不知道這位從鬼門關救回來的兄長日後會有多大的‘豐功偉績’,滿腦子都是好奇。
寝殿内傳來少年壓低的咳嗽聲,有花見她堅持勉強妥協道:“月姬隻能在外面看一眼。”
這正合她心意。
彌月笑眯眯地答應下來,絲毫沒注意到有花抱着她的動作有多僵硬,直至到了寝殿門外,她探出腦袋往裡望了一眼。
映入眼簾的是散落在肩頭上海藻般彎曲的卷發,随着壓抑着的咳嗽晃動,一道瘦削的背影背對着門的方向半趴在被衾之中。
他似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他慢慢偏過臉龐,随後她對上了一雙陰翳的眼。
【姓名:産屋敷月彥】
【身份:産屋敷分支家族長子】
燈光昏暗,彌月大概看清了他的容貌。
雖體弱瘦削,但依舊掩不住他的優秀皮骨。
瞳色梅子酒般醇厚,在燭光下透若琉璃,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全然沒有同齡人的活潑,更像是一朵即将衰敗的山茶散發出腐朽糜爛的氣息。
她的目光移動到被衾中的那隻手上,略顯蒼白的膚色隐約能看到手背上青色血管,稚嫩身軀同他渾身散發枯朽不甘的氣息形成強烈的反差,她被蠱到了。
噢,極品。
她在心裡吹了個口哨。
彌月無法壓制地露出一排小牙,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似是被挑釁到的野獸,因咳嗽才多出幾分血色的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排斥,朝着彌月的方向罵了一句:“滾。”
有花馬不停蹄地帶着月姬滾了。
回到寝殿被伺候着擦小腳時,彌月已經在咬着手指思考怎麼去接近她的美人兄長了。
他長得可真漂亮,彌月吧唧嘴。
作為妹妹,主動去表示關心很正常吧。彌月對着有花表示還要再去一趟。
不過這一次有花溫柔且明确地拒絕了她。
唉?有花這是要翻身把歌唱啊,彌月對着不聽話的仆從闆着臉,試圖行使一下第一位玩家才擁有的大小姐權力,沒成想有花将她的遊戲爹搬了出來徹底堵了路。
“産屋敷大人吩咐過,月彥君身體抱恙,以防傳染,月姬您暫時不能去探望了。”
她哼唧兩聲,窩囊地坐下了。
年紀小就是這點不好,沒什麼自由。
不過她并不打算放棄,上次走過的路她可記着呢。反正幾個小時前她已經試驗過現在的夜晚是可以出門的,趁着夜色她打算偷溜一個人跑過去查看下情況。
那麼大個美人放在寝殿裡喝苦藥,脾氣差點也是可以容忍的。
說幹就幹,彌月看着已經熟睡在一旁的有花悄咪咪地裹上外套走出寝殿。
憑借着耳聽八方的能力她一路躲避經過的侍從,好在如今已經是淩晨,并沒有什麼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站到了兄長的寝殿外。
可真偏啊,她擦了擦汗。
寝殿裡依舊點着燈,彌月偷感十足地趴在門外聆聽裡面的動靜。
很安靜——
睡着了?
她偷偷拉開一點縫隙掃視一圈寝殿内部。
說實話,這裡的布置還沒她一個小孩子的寝殿好,雖然對這些并沒有什麼研究,但是有些東西一眼看過去就算她一個門外漢都能感覺到差距。
一個剛到家族的女兒居然能獲得比長子更好的房間,不難想象這位病弱的兄長在府邸裡到底過得什麼日子。
目标準确地落在稍有起伏的被衾上,彌月細細打量——他太瘦了,如果不是看到露出來的卷發她甚至都沒能注意到這裡躺了個人。
彌月仔細觀察過寝殿裡沒有伺候的人,雖然感覺到奇怪,但這也方便她拉開門走進去。
躺在床上的人雙眸緊閉,眼窩凹陷,眉眼間掩不住的病氣。彌月悄悄走到他身邊,因第一回見到這類型的美人忍不住湊過去仔細觀察一番。
這副模樣可比上回第一次見安靜多了,收斂了戾氣,倒是添了幾分柔弱破碎之感。
她靜靜欣賞了一會兒,少年突然輕哼了一聲。
彌月以為聽錯了,湊近了過去看才發現他的臉頰上泛着不正常的紅,眉頭緊鎖,嘴裡偶爾溢出壓抑的痛吟。
她伸出手指碰了碰少年的額頭,煲粥似的燙得要命。
感冒了?
這個時代醫療科不發達,本就病弱的身體若是遇上一場風寒可不好活。
想到這裡她想要找個仆人幫忙,按道理他的身份理應有仆人在場守候,不知道是時間太晚了,彌月在走廊外找了好一陣周圍竟然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無奈之下她又跑回了産屋敷月彥的寝殿找其他的急救辦法。好在她找到了放置在角落裡的木盆,湊巧的是裡面還有放涼的水。
根據日常的經驗,彌月扯了一塊布泡進水裡擰了擰,随後跑回床邊,把冷布蓋在了他的額頭上。
【接觸到的重要人物:他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哦,建議列為重點觀察人物。】
彌月聽從了系統的提醒将這個名字放入觀察表,原本的數量由0/1變成了1/1,下一秒他的頭頂彈出一根沒有任何文字說明的進度條,暗紅的顔色停留在15上。
彌月一驚,看向他的臉。
被困在夢魇中的少年發出一聲輕吟。
他的眉頭緊蹙,下唇被咬出了齒痕,冷汗浸透的額發下,能看見太陽穴突突跳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内裡撕扯着他的血肉,劇烈的疼痛吞噬着最後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