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呢?”
“什麼?”
不知從哪裡獲得的勇氣,姚勝晴擡起頭和自己曾經最崇拜的父親對峙:“您出現在這也不是為了什麼坦蕩無私的公事吧?”
或許是因為男人打點過的原因,這裡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
姚勝晴唇邊不由自主揚起一抹冷笑,她可以肯定這裡的攝像頭也停止了運行。
因為沒有人,她肆無忌憚地質問男人:“姚局,您敢說烏蘊被誣陷不是您的手筆嗎?”
“混賬!”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走廊,姚勝晴眼底沁了些水意,因為不想對男人露出軟弱的一面,一直沉默忍耐着。
男人看起來真被她氣到了,關門聲甩得很重,充滿了發洩意味。
她從小被當做男孩子養,長大又上得警校,用班裡男孩子嘲笑她的話來說,她就是個男人婆沒個女孩樣。
就像現在被打一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疼,她也沒當回事,比起這些小痛,現在在她心裡烏蘊的事情更重要些。
但她沒想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隊長?”姚勝晴掩飾性地側了側臉,“你不是去找證明小烏院長的證據了嗎?”
季逾斯視線落下她臉頰的紅印,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嗯。”
姚勝晴沒想到他真能找到,十分好奇:“你怎麼找到的啊?”
她一提到這季逾斯頓時就收了目光,一副不願多說的冷淡神情,并擡手将用資料袋裝起來的證據遞給她。
見她沒接,依舊有些不在狀态的樣子,季逾斯語氣稍稍平緩些:
“這些能夠還她清白。”
季逾斯在他們這群人中一直都很有信服力,姚勝晴當然不會懷疑他話裡的真假。
一直擔心自責的事情被解除,姚勝晴瞬間恢複了往日的精氣神:“謝謝隊長……”
季逾斯微微皺眉:“謝我?”
見他臉色稍稍不霁看起來很像是吃味,姚勝晴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意思是,他和烏蘊的關系幫忙自然是情理之中,哪裡需要她來謝。
姚勝晴差點就把那句,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了說出口。
誰知這個時候,門被打開了,三人撞了個照面。
看到是誰,季逾斯臉色更加不好了。
但男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要快些把烏蘊接出來。
現在什麼都沒有這件事重要。
姚勝晴接到隊長的眼神指令後,走流程地沖兩人敬了個禮,而後抱着證據嗖一下子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裡。
季逾斯守在這裡是想第一時間讓烏蘊看見他,而男人是有話要同他說。
“小季。”
季逾斯沒有理他,神色平靜自若,像是沒聽到一樣。
男人微微歎氣:“晴晴他們都在等你,你不回來,蘇憫光那小子恐怕也不會回來。”
季逾斯語氣冷淡:“姚局言重了。”
男人語重心長教導他:“叔叔知道你去檔案室是為了查什麼,但有些事情過去就該讓它過去。”
“怎麼過去?”季逾斯微微抿唇,冷笑質問男人,“明明我母親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早在事發後第一時間聯系了您,但為什麼最後救援還是來遲了?”
直到現在他也會日日夜夜在午夜夢回時,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當時的慘況。
母親為他而死,父親殉情。
他什麼都沒有了。
“我很抱歉。”
聽到這個回答季逾斯感到十分疲憊,微微阖眼不再理會男人。
因為答案已經出來了。
男人也算是看着季逾斯長大的,也知道季逾斯從小就聰明,所以他并不覺得季逾斯以前沒猜到這個答案。
比起這個,他更好奇的是另一個問題:“你入學第一天時,我當初問你為什麼會選擇這一條路,這個答案直到現在你還沒告訴我。”
明明已經知曉最殘忍最真實的真相,明明已經看透一切,又為什麼一頭紮進這個深潭。
是不是來報複他的。
季逾斯不想看男人,因為一看見男人,他就會想起一點一點在他身邊死去腐爛的母親。
在這種情況下,他習慣性尋找烏蘊的身影。
透過門上的玻璃他終于看見了烏蘊的身影,她坐在直白燈光下,或許是他心理作用,又或許是因為光線原因。
哪怕現在的烏蘊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别,他卻總覺得她的狀态岌岌可危,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像個被推到懸崖邊無法回到巢穴的幼鳥。
很多人都說,人不會愛上和自己很像的人,因為所有缺點都會想照鏡子一樣無處遁形。
可季逾斯卻覺得,他愛上烏蘊永遠比他愛自己要容易得多。
“我隻是想找到她,守着她。”
如果她願意的話,他想一直愛她,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