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魚腥味就越發濃重。

徐娜娜捂着鼻子道：“我愛吃魚，但是我真的沒辦法習慣這個味道，我感覺我要吐了。”

船艙裡一片漆黑，四個人摸索着往前走。

小張說：“應該是經常釣魚才會有這麼大的味道，我們快點兒拿上東西離開這裡就好了。”

關好摸索着打開燈：“好了好了，現在能看清了。”

徐娜娜這才松開抓着關好衣擺的手，看向裡面：“東西在那兒！”

在船艙深處，有序擺列着水桶和釣魚竿。

而在他們的不遠處，都是透明的魚缸，魚缸裡放着的全是紅色的魚。

而此刻，那些魚全都緊緊貼在玻璃面上，一側的眼睛像是有意識一般朝他們看過來。

關好被吓了一跳：“難怪這裡的味道這麼重，老闆為什麼要把魚放在這裡？”

徐娜娜搖了搖頭，說：“可能是這些魚就适合養在這個地方吧。”

“咔嚓——”

輕微的聲音響起。

小張愣了下，指了指最前面的魚缸，問：“這個魚缸是不是裂開了？”

是裂開了。

就像是緊貼着玻璃的紅魚過于渴望離開，過高的壓力導緻玻璃裂開一條縫。

而此刻，這條縫越裂越大。

緊貼着玻璃的紅魚眼睛也越發模糊起來。

直到“砰”一生，玻璃炸開，水瞬間撒了滿地，而那條紅魚卻不像普通魚一樣躺在地上蹦跶，而是猶如在水中一般，直直的立在有水的地上。

那雙眼睛依舊緊緊盯着面前的人。

小張有些惋惜的朝那條紅魚走去：“等下和老闆說一下吧，我先把這條魚放到另一個魚缸裡，不然它就死了。”

沈漫目光看向灑在地上的水。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想到了房間衣櫃頂上的水漬。

遲疑片刻，她向後退了一步。

同一時間，彎腰抱起魚的小張突然低頭在魚身上嗅了嗅，扭頭驚喜道：“這條魚好香！”

還不等其他人反應，他竟然直接低頭一口咬在魚的身上，然後重重一扯，生生咬下一口帶血的魚肉。

他邊咬邊笑，因為咀嚼的動作，魚身上的血出現在他的牙上，然後順着他的嘴角流下：“真的好好吃啊，你們要試試嗎？”

關好顯然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她遲疑道：“魚不能這樣生吃吧。”

徐娜娜贊同的點點頭：“對啊，而且……”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指出：“你不覺得有點兒腥嗎？”

小張又咬了一口，露出了極為享受的表情：“真的一點兒都不腥，就像超市賣的三文魚一樣，甜甜的，不信你們嘗嘗。”

說着就把手中咬了兩口的魚伸出去。

徐娜娜是個三文魚迷，她的生活費幾乎全花在吃三文魚上了。

現在小張這麼一形容。

她原本有些抗拒的心也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遲疑片刻後，她試探着又問了一遍：“真的很好吃嗎？”

小張的右眼已經徹底變成全黑了，就像是他手中魚的眼睛一樣：“真的很好吃，我不騙你。”

“那我試試。”

徐娜娜就要往前走，卻在即将踩進水坑的一瞬間，一直沒出聲的沈漫突然出聲喊住她：“娜娜，我們現在應該去找老闆征得他的同意吧，畢竟是他的魚。”

徐娜娜愣了下，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說：“那我現在去問問老闆，不過小張已經吃了一條了，等下我把錢付給老闆。”

說着就要轉身離開。

然後沈漫又補充道：“你再和他說一下，我們好像拿不到水桶和魚竿，讓他來幫忙取一下吧。”

徐娜娜有些疑惑道：“水桶和魚竿不就在那兒嗎？”

沈漫微笑道：“但是前面都是水，我們萬一不小心滑到了，把這些魚缸都打碎了怎麼辦？咱們都是學生，賠不起的，所以還是讓老闆來幫忙吧，記得，一定要讓老闆親自過來。”

徐娜娜比了個OK的手勢，大步朝着樓梯上跑去。

伴随着蹬蹬蹬的腳步聲，沈漫重新把目光落在小張已經被浸染的腳上。

白色的運動鞋踩在灑落在地的水坑裡，濺起的水滴落在小腿處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原本隻有鞋底淺的小水坑此刻已經有鞋的一半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角度問題。

沈漫能從地上的水坑看見小張的面容——

右半張臉已經長滿了魚的鱗片。

而向上看，除了那隻變化的眼睛，其他仍然是人的模樣，隻是行為動作間多了幾分僵硬的詭異。

沈漫沒有辦法确定小張是因為踩到那灘水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是因為觸碰了紅魚，又或者，從昨晚開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隻是因為遇到了紅魚才被激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