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這個小霍,都告訴他别打擾你了!”霍母瞧見夏漾的一刻,原本緊皺的眉心,像是被風拂過,瞬間舒展開來。
特級病房内,霍母的右腿打着厚重的石膏,高高地吊在病床上。
“阿姨,這是怎麼弄的啊?”夏漾快步走到病床前,臉上帶着關切。
“唉,人上了年紀,眼神兒和腿腳都不利索了,”霍母笑着搖頭,眼尾的皺紋裡盛着暮色,“倒是你,怎麼總穿這麼單薄?”枯槁的手掌覆上她手背,帶着溫度。
病房門外,林煦靜靜地站在那裡,透過門縫,窺見夏漾垂首時滑落的發絲,在陽光下泛起紫色的光暈,她今天沒戴耳釘,光線留在耳廓上透出嫩粉色。
“林煦!我爸叫你!”身後,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叫住他,“你認識?”
林煦搖搖頭,最後看了一眼病房内的夏漾,還有她身後一臉溫柔相随的霍司明,轉身離開。
“這是特級病房,要兩千塊一天呢。”女孩沖他比出兩根手指。
夏漾若有所覺地擡眸,隻捕捉到門外一閃而逝的黑影。
醫院走廊裡,人來人往。
夏漾步伐匆匆,霍司明緊緊跟在她身後。
從病房一路走到醫院門口,霍司明始終沉默不語,直到夏漾停下腳步,他才頓住身形。
“不用送了,你回去照顧阿姨吧。”夏漾目光平靜地看向霍司明。
“簽約儀式定在明天下午,盛利那邊指名要你以擔保人的身份參加。”霍司明微佝偻着背,聲音裡帶着疲态。
“為什麼?”夏漾蹙眉,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她摸不着頭腦。
霍司明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作答,随後繞過她,徑直朝着停車場走去。
“合同準備好了嗎?”夏漾心中一緊,加快腳步,緊緊跟在他身後,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霍司明無奈地看向她:“夏總親自改了七版的合同,誰敢再碰?”
夏漾一聽,彎彎的眉毛瞬間擰成一個結,心中暗自叫苦。本想着拖着簽合同的時間,等曲文宇上鈎,這下可好,反倒弄巧成拙。
“我回公司,你呢?”霍司明走到車旁,手搭在車門上,轉頭看向夏漾。
合同裡一旦加入擔保人,整個主體架構就要推倒重建,所有細枝末節都要重新考量、審慎規定。
夏漾坐在辦公桌前,桌上的咖啡早已沒了熱氣,袅袅升騰的霧氣也消散殆盡。
她端起杯子,仰頭灌下最後一口,苦澀的液體順着喉嚨滑下,胃裡卻似有千萬根針在狠狠紮刺,一陣隐隐約約卻又愈發強烈的疼痛開始蔓延。
會議室裡,鍵盤敲擊聲、低聲讨論聲交織成一片,所有人如臨大敵,影印室的機器聲就沒停過,那一夜,寫字樓十七層燈火通明。
終于,在上午九點前,合同拟好,并光速傳給盛利的法務部。那一刻,整個辦公室凝固了一般。
兩個小時後,盛利的法務傳來通知,合同通過!
刹那間,辦公室裡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所有人激動地站起身來,用力鼓掌,聲浪幾乎要将整個辦公室淹沒。
夏漾坐在辦公室裡,長長舒出一口氣,像是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來。
“等下午的簽約儀式結束,所有人放假三天!”夏漾倚在門上,嘴角努力上揚,可胃裡那如絞般的劇痛卻絲毫沒有減弱,疼得她冷汗直流。
“夏總,”郭曉潔腳步匆匆走到夏漾面前,“會場那邊已經準備妥當。”
一旁的霍司明沉着臉,警惕地看向郭曉潔。
他那日及時清場,除了當事者三人,暫時還無人知曉夏總已然和公司分道揚镳,辦公室裡依舊一片歡騰,無人注意到三人之間的暗流湧動。
霍司明站在綠韻大廈休息室的窗前,望着樓下人來人往,神色複雜。
簽約儀式即将開始,可他滿心都是夏漾即将離開的事。他知道,一旦與盛利的合同簽完,夏漾就會拿到錢,然後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
還有那個在醫院碰到的小模特,他當時看向夏漾的眼神可不怎麼清白,他們什麼關系,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已經睡過了嗎?這個念頭如同一把利刃,在他心口來回切割,讓他痛不欲生。眼神中的嫉妒與憤怒,要将整個世界燃燒。
前往綠韻大廈的路上,夏漾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後背紋身的地方又癢又疼,像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噬,不知道是不是顔料的問題,傷口發了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