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梨低頭看向身上的這件過膝的冰島卷毛皮草大衣,“我這個很厚的。”
江祈年聲音一擡:“腿呢?”
江棠梨:“......”
她下身穿的是一條毛絨拼接皮短裙,又配了一雙波點絲襪。
三十歲的年齡差所帶來的是不可跨越的品位鴻溝。
這一點,江棠梨從不試圖讓父親接受,因為他這輩子都接受不了,就好像江棠梨也無法接受他衣櫃裡永遠的黑白灰一樣。
剛剛的驚吓已經翻了篇,江棠梨無辜眨眼:“不好看嗎?”
好不好看是一說,重點是天這麼冷,而且她這個點出去肯定是去酒吧,到了那兒,她肯定會脫外套。
江祈年深吸一口氣:“魚龍混雜的地方,你就不能多穿一點?”
同樣一句話,江棠梨早就聽得耳朵磨出了繭。
“爸爸,我開的是正規的酒吧,頭頂全是攝像頭,而且還有小飛兄弟倆在——”
“你上次不是說喜歡陸時聿?”江祈年打斷她話。
江棠梨這次是真無辜了:“什、什麼意思?”
“你覺得你穿成這樣,他又會喜歡你幾分?”
江棠梨:“......”
她管他喜不喜歡呢,再說了,她穿成這樣又不是給他看的,她為悅己者容,而這個「己」就是她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她和那個姓陸的還沒結婚呢,那人就成爸爸手裡的尚方寶劍了?
行,既是這樣,那就别怪她反将一軍了。
“這您就有所不知了,他就喜歡我穿成這樣!”
在江祈年氣出的笑裡——
“您不信啊,行。”江棠梨掏出手機。
昨天夜裡失眠,她閑來無事就看了眼微信裡的手機聯系人,順手一點,加了陸時聿的微信。
結果一直到今天傍晚的時候才通過,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雖然已過九點,但陸時聿還在公司會議室開會。
肅靜的會議室裡,對面的LED顯示屏正展示着PPD内容。
雖然視線看向正前方,但放于他面前的筆記本右上角跳出的視頻邀請,還是落入了他餘光裡。
「大梨梨」?
這個昵稱讓陸時聿感到極為陌生,但是再看一眼頭像——
閉着眼、噘着嘴,朝着鏡頭親吻的大頭照。
竟然是她。
陸時聿這才想起上一個會議後,微信裡被他通過的一個好友邀請。
正在開會,陸時聿不可能接。
挂斷後,陸時聿回了一條消息過去:「在忙。」
誰知,手機那端的人卻不依不饒地又撥了過來。
能不管他的忙而又打來,想必是有急事。
陸時聿示意會議暫停,拿起手機走出會議室。
剛一接通,黏糊糊的兩個字,猶如開了免提般從聽筒裡傳出來。
“時聿~”
陸時聿眉心一跳。
屏幕裡,那張巴掌大的鵝蛋臉正沖他甜甜地在笑。
裹在襯衫裡的兩條手臂凸起一層雞皮疙瘩,一開口,陸時聿難得地結巴了,“有、有事?”
老古闆!
問她「怎麼了」也比「有事」強啊!
江棠梨眉眼笑痕不減:“給你看看我今天穿的衣服哈。”
說着,她把手機舉高。
陸時聿:“......”
給了他四五秒的欣賞時間,江棠梨問:“怎麼樣,好看嗎?”
陸時聿眉心鎖着:“就這事?”
“你就說好不好看嘛~”
撒着嬌的調子,拖着黏糊糊的尾音。
抵在領帶上方的喉結不自覺地滑了一個來回。
很無奈,但這個時候除了說好看,怕是再也不會有别的答案正中她心窩了。
“好看。”
以為這就行了,結果視屏那端的人又問:“那你喜歡嗎?”
陸時聿:“......”
今天周五,距離上次通話也不過六天的時間,所以這六天的時間又發生了什麼,竟然讓她問出如此不該問的問題。
也不是不該問,起碼這樣的問題不适合出現在他們的通話内容裡。
暫停會議出來處理私人問題,已經破了他的例。
陸時聿隻想快點結束這個讓他不解、無措又茫然的視頻通話。
“喜歡。”
視線從手機屏幕裡一偏,江棠梨看向怔在一旁的江祈年:“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雖然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但陸時聿還是懂了。
她是把他當成工具人,正在向另一個人證明什麼。
是證明她今天的穿着好看,還是證明他對她——
不等陸時聿捋清,又聽她說:“好啦,沒事啦,你早點休息。”
休息?
敢情他發過去的那條說自己在忙的消息,她壓根就沒看見。
無奈失笑間,陸時聿轉身。
一隻腳剛邁進會議室,沒有主動挂斷的手機又傳來嬌滴滴的一句——
“晚安,麼麼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