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播到最後二十分鐘,經典恐怖片段閃現,怪物猝然從人類的肚子裡鑽出來,又醜又兇的張開嘴巴嘶鳴大叫,周聽宜害怕的捂住眼睛,想看又不敢看。
此時那株昙花随着深夜的來到,盛放得更加濃烈。
賀宸柏坐在花下不發一語,靜靜的陪着她。
周聽宜全然忘記了昨晚在霓裳受的委屈,也不再感到孤獨的瘋狂想家,在那清冽的昙花香氣裡隻顧着害怕電影裡的怪物了,還有好奇怎麼賀宸柏這隻豔孔雀今夜居然真的隻是把她叫來看場電影就算了。
電影看完,不等周聽宜再奶兇奶兇的要求,賀宸柏就把花還給了周聽宜。
“給你吧,誰稀罕。”他臉上神情玩味。
周聽宜辨出好像是有幾分得意。
因為其實這盆名貴的蘇裡南白昙已經沒用了,在他們看電影的這兩三個小時裡就已經徹底開過了。
周聽宜這六年為了讓這株花開,各種查資料學習,早就修煉成了養昙花高手,用她養花的專業眼光去看,這花其實在今晚已經徹底開完了。
昙花本來就是轉瞬即逝的高貴生物,絕對不為誰的意願盛開,難得綻放一次,都是這世間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
後天才是陸崇叙的生日。
陸崇叙就這麼錯過了花期。
即使周聽宜已經很努力的想要他看到花開,明明花球種子一開始是他從蘇裡南為周聽宜帶回的。
陸崇叙才是那個讓周聽宜最初起心種花的人。
花開的時候,陪在周聽宜身邊的人,卻是賀宸柏。
“尤恒,幫我送周千金回去。”時間晚了,賀宸柏今晚真的不想睡周聽宜,冷聲吩咐他的私人特助送她走。
請注意,隻是今晚不想睡,明晚就說不一定了。
周聽宜當然願意快快離開身上穿着浴袍,猛烈散發性魅力的豔孔雀。
小美人速速拾起自己的羊絨大衣,抱起青玉盆裡已經開頹了的昙花,臨走忍不住問賀宸柏:“你是不是瞧出我的花今晚就會開完,才把我叫來?”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你是不是屬十萬個為什麼的。”
賀宸柏打哈欠,準備去卧室睡了,不願意再繼續營業,他自認為嬌公主做得很仁至義盡,“陪你看一晚電影,已經是看你可憐了。”
“我怎麼可憐了,是你把花給我綁架了。我才來這裡的。”周聽宜皺眉怒怼。
“所以呢?現在花開完了,後天你拿什麼送給陸崇叙?”賀宸柏問。
男人俊臉上的恣肆神情仿佛透露了,如果周聽宜還有什麼精心準備的禮物沒有為陸崇叙拿出來,他絕對可以輕飄飄的再破壞一次周聽宜送給陸崇叙的禮物。
隻要周聽宜敢再拿出來,賀宸柏就敢再給她弄沒。
“你管我呢。”周聽宜傲嬌的抱着花走人。
離開這間布置奢靡的總統套房前,她奶兇奶兇的宣告,“下次再這樣約我陪你看電影,我要收費的。”
傲嬌小公主将适才有一幕電影畫面特别悚然,令她出于本能的被吓得真的撲到男人懷裡尋求庇護的事情全然忘記。
賀宸柏哂笑,“下次你再來這兒,我就不會是隻跟你看電影了。”
周聽宜全然當放蕩太子爺在說笑。
風流是種病。
賀宸柏天生從娘胎裡生出來就帶了這種病,撩完了在京圈範圍内活躍的那些貴千金,女明星跟女網紅還不夠,還要來逗弄她這個從港城遠道而來,隻在京市上一年大學,一畢業就要回港去的小姑娘。
賀宸柏絕對是屬孔雀的,就喜歡到處開屏,到處亂撩。
然而被尤恒送回學校去的路上,周聽宜還是将賀宸柏說的下一次,她要是再到他的那間專屬套房去,就不會是隻跟他看電影了的話記在了心裡。
今晚去取回了不如她的願,短暫就開過了花期的香昙,即使感到很是遺憾後天不能将它送給陸崇叙,周聽宜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甚至有一種賀宸柏是出于善意的為了她好,才會如此特地約她出來,體貼溫柔的陪她度過一個夜晚,是旨在幫她走出昨晚的可怕夢魇的印象。
在栖樓偶然遇見賀宸柏包場聽琵琶的那晚,其實不是周聽宜第一次跟賀宸柏有來往。
在那之前,跟着陸崇叙來京北當交換生,在北清大上學的周聽宜就早就被陸崇叙在正式場合引薦過賀宸柏這個人了。
在四九城,沒有人可以無視這位家世顯赫矜貴,自身又驚才絕豔的賀氏太子爺。
來京之後,周聽宜深知賀宸柏是哥哥陸崇叙忌憚的人,對這位賀生盡完淺淺的社交禮儀之後,就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故意去招惹。
然而,不知何故,周聽宜在栖樓為賀宸柏彈完琵琶的夜晚逝去,倆人的距離竟然無端的一下被拉近。
賓利雅緻轎車做完登記手續後,直接駛入北清大的校園,一路将周聽宜送到了宿舍樓門口。
周聽宜的手機裡,陸崇叙沒有發來任何問候。
即使昨晚她差點被人污辱了,今天的陸崇叙依然也很忙,忙到根本沒有心思關心她這個跟他一起長大的妹妹。
周聽宜看着她從賀宸柏那兒抱回來的,根本來不及去到陸崇叙身邊就已經開得枯萎的昙花,有些迷信的想,是不是不是一個好兆頭。
*
頂層套房的燈光一盞盞的熄滅,落地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尤恒彙報已經把周聽宜平安送回宿舍。
【車停宿舍樓門口,半個小時後再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