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江籬話音剛落下的下一秒,整個教室都仿佛跟着安靜了一瞬。
畢竟放眼整個聖音學院,所有人都知道,聞諾在七歲時就父母雙亡,死于仇家蓄意造成的車禍。
她獨自一人在國外長大,順便避難。一個在國外生活了十幾年,等仇家徹底落網,當年那件事的所有有關人等被全部送入了警察局後,這才由她現在擔任财團CEO的小叔叔親自接回了國内。
即便聞諾平時表面看起來沒心沒肺,但是她家裡曾經發生的事,一直是聖音學院所有人都公認避之不談的忌諱。
而此時,這位剛轉過來擔任金牌講師的張教授,顯然觸碰了忌諱。
即使他如今對這些事一無所知,但是這一幕落在有些人眼裡,早已經默默在心中,對他宣判了死刑。
聞諾聽到這句話後頓了一秒,然後才繼續輕笑着回答道:“我家裡人,可沒有那個閑工夫來看望老師。”
這一幕落在張江籬眼睛裡,他暗自竊喜,誤以為自己抓到了聞諾的小辮子。
什麼嘛,表面上裝得那麼無法無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原來是怕家裡人。也是,像這些貴族子弟在外确實可以無法無天、狗仗人勢,可是最怕得罪家裡人,挨家裡的訓斥,或者被停了生活費。
這或許就是這些天龍人們從出生起就注定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即便在外怎麼作威作福,也注定一輩子擺脫不了給他們提供奢靡生活的家裡人帶來的無形之間的霸淩和桎梏,隻能當乖乖一輩子巨嬰,真是叫人悲哀。
想到這裡,張江籬按下心中将要升起來的得意:再難管教的學生,一旦被他抓到了把柄,那也就相當于找到了管制她的突破口。到時候,還不是要服從于他,乖乖受他的管教。
“有沒有空不是你說了算的,今天回去就告訴你家長,限他們三天之内來我辦公室一趟,不然到時候等我親自來請他們。”
聞諾聽到這裡,反倒笑了起來,看着眼前的張教授說了一句:“老師,你是新來的吧?”
張教授被她看得意味不明,以為她在虛張聲勢:“廢話少說,三天之内叫你家長來辦公室。至于你,限你今天之内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好好給你做做思想工作。不要妄想你可以搪塞過去,我言出必行。”
張教授剛說完這句話,下課的鈴聲就跟着響了起來。
他拿着公文包,在教室裡一衆學生的注視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
狠話是上午的時候落下的。
人是下午的時候被送走的。
據說,當時張江籬在辦公室裡,還沒等到聞諾的人,就先接到了校長室打過來的電話。
去了一趟校長室以後,直接人也沒回來,辦公室裡放着的那些東西也沒回來拿,直接吓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跑了。
整個聖音學院裡,都在流傳着有關于那位新轉來不久就被請走的張教授的笑話。
學生之間提到他,隻會冒出來兩個字——
“活該!”
學生a:“誰讓他那麼變态的,動不動就十幾分幾十分地扣學分,總共也就一百分的學分,六十分才合格。芝麻大點的小事也值得扣那麼多學分,誰受的了他?”
學生b:“就是啊,忍受了他這麼久,現在總算是把人送走了。我們隻是為了那點學分才暫時忍着他而已,不然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學生c:“幸虧這次那個張教授自己好死不死地得跑上去得罪了聞諾,不然我們不知道還要忍受他多久,這次我們可得好好過去感謝一下她,為民除害!”
學生d:“你真覺得,這件事情是聞諾幹的嗎?她可不會……”
幾個學生聚在一起,說到這裡,眼前突然看到了什麼,又紛紛悻悻地閉上了嘴巴,然後往四周散開。
前方不遠處,一個穿着校服的黑發少年正站在那兒。
那人皮膚白皙,面容冷俊,氣質有着些生人勿近的傲慢,他正是聖音學院排在最頂部的财團繼承人——孟希執。
長相本就優越,再加上家境讓人望塵莫及,本該是學院裡人人想要讨好接近的類型。但是因為性格極度讓人難以接觸,加上極為小心眼愛記仇,幾乎每個得罪他的人都沒有落得好下場,于是聖音學院裡的每一個人都害怕他,見到他之後,一般都是恨不得繞道走。
如今,他是聖音學院校花聞諾的現任男朋友,現在他出現在這兒,估計是在等他女朋友的。
現在已經是午休時間,聞諾待在教室裡面,慢悠悠往自己的化妝包裡面裝着東西。
先是口紅、再是粉餅、眉筆、腮紅、眼影……
孟希執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一張平時就闆着的臉上,看起來好似沒什麼耐心,此刻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始終沒有開口催促。
過了好長一會兒,聞諾這才整理好化妝包,将它背上之後,再緩緩從教室裡面走了出來。
她早就看到他了,隻是沒有先出聲。
走到教室門外,路過他的時候,也沒有停下來,隻是示意他跟上:“走吧。”
孟希執這才擡步,跟在聞諾旁邊,兩人往前面走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