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陸清遠随口一句話,陳安楠的小情緒到開學了也沒能消。
本來是睡一覺都能好的事,結果一覺醒來越想越難過,那些不好的情緒就跟水閘被擰開似的,嘩啦啦往外湧。
夢裡,陳安楠上高中了,但是成績一如既往的糟糕,陸清遠擠出所有的時間來給他補課,可無論他怎麼樣努力,成績始終半吊子提不上去。
又是期末考試過後,他不出意外地拿了張劃滿紅叉叉的試卷到家。
陸清遠依舊是冷兮兮的模樣,冷嘲熱諷地說:“爸爸,陳安楠又考大零蛋了,他太笨了,咱們别要他了,給他送回家去吧!”
陳安楠癟着嘴,他從來沒被這麼兇過,這會有點委屈,還有點害怕,怕自己真得被送走,成了沒人要的小孩,他不敢說話,眼淚斷了線似的往下淌。
陸清遠皺着眉,更不耐煩了:“你怎麼就會哭?你都十八歲了還隻會哭,你有什麼用?”
陸文淵沒說話,隻是歎息。
沒過幾天,陳安楠真的被送回老家了,上學都得走幾十裡的路,寒來暑往,他的身體終于在風雪裡被拖垮,臨死前,陸清遠來看他。
陳安楠小小聲地說:“我一定會努力的,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然而,陸清遠卻冷眼說:“你努力也沒用了,腦子都喝奶茶喝壞掉了,你以後隻能考大零蛋——!”
陳安楠猛地驚醒,吓出一腦門的汗,心髒尤自猛烈跳動着,快要跳出嗓子眼。
自己撈過小毯子擦擦汗,心想這噩夢可真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他後面一段時間隻要想起來心裡就咯噔咯噔的。
旁邊陸清遠伸手關掉鬧鐘,回頭看見陳安楠在盯着自己發楞,以為小孩沒睡醒,說:“你還可以再睡十分鐘,我叫你。”
才開學一周,陳安楠這幾天還沒從假期的疏懶裡回神,每天得賴會兒床,都是陸清遠卡點給他薅起來穿衣服穿鞋子。
可陳安楠今天卻破天荒的沒賴床,也沒理他。
陸清遠還沒想明白怎麼個事呢,就看陳安楠用屁股沖着他,自己摸索着從床尾爬下去,也不曉得踩到什麼東西了,嘴巴登時憋地更厲害,背過身去抹抹眼,滿臉委屈的走了。
陸清遠沒弄懂自己怎麼莫名被冷落了,陸文淵也奇怪。
平時多愛笑的一個小孩,這會兒怎麼逗都不笑了,垂着薄薄的眼皮,拿調羹吃燕麥牛奶粥,吃完就自己背上書包要去上學,也不叫哥哥幫忙拿了。
陸文淵問:“你們倆怎麼了?”
陸清遠不知道,也沒說話。他背着自己的書包從車上下去,從下車開始就和陳安楠分道揚镳,都不送他進班了。
陸文淵看他倆一前一後的進學校,到底是沒整明白怎麼回事。
明明昨晚睡覺前都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就成這樣了?以前吵架還有個必然的趨勢,都得趕流程,這回吵架好像已經省略流程,直接進入冷戰了。
陳安楠不說,陸清遠也不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是處不好要掰。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陳安楠就抱着自己的史努比,拎着自己的小枕頭,還順帶捎走了陸清遠幾本畫冊,跑回陸文淵的房間。
陸清遠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性子,看陳安楠不搭理自己,更不會去熱臉貼冷屁股,他也繃起張小臉,緊巴巴的,悶在房間裡寫題。
第二天,陸文淵就看見陸清遠跑到自己房間,把畫冊拿回來,還丢過來一本數學冊子,是陳安楠白天死活找不到的那本。
連着三天,倆人還是沒有要和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