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讓人難受的事。
陳安楠尤其接受不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看着陸清遠擺着張冷兮兮的臉,把他碗裡不愛吃的菜挑出來,再冷着臉給他夾了愛吃的菜。
陳安楠低低叫“哥哥”,陸清遠依舊不搭理,他還是冷着臉幫陳安楠洗好澡,冷着臉給他把内褲洗掉,然後一聲不吭地把陳安楠偷摸挪過來的小毯子給推遠,讓他睡覺離自己遠點。
他現在都不面對着陳安楠睡覺了,都翻身睡,陳安楠要是把腿搭他身上,他也會無情地給推下去。
哥哥真的是一個很難哄的人。
以至于陳安楠每天一睜眼,就要對上陸清遠那張冷兮兮的臉。
“别生氣了吧?”小孩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支棱着,自己也不知道,陸清遠拿起校服往他腦袋上套。
“别不理我呀,我們和好行嗎?”陳安楠癟着嘴,主動示好,陸清遠卻隻是把他頭發捋順,又把鞋子給他撈上穿好,扣上襻子。
“你幹嘛呀……”陳安楠的聲音裡已經有顫巍巍的哭腔了,他抹抹眼,說,“我讨厭你……”
他好話都說一個星期了,愁得嘴上都起兩燎泡,可陸清遠還是對他不理睬,太冷漠了,哥哥的心比石頭還要冷漠。
别扭的心思,讓陳安楠心裡又被激起層褶子,擰起來,陸清遠伸手給他擦臉,他也不要了,自己背上書包,留給哥哥一個圓圓的發旋。
陸清遠的氣還沒消,陳安楠又變得氣歪歪。
早上還是陸文淵送他們上學,路上不停地囑咐,讓他倆放學回家一定注意安全,小學離家不遠,就隔了兩條馬路,但車來車往的,當家長的總歸是不放心。
陸文淵說半天,但倆小孩各自别着臉,沒有一個搭理他,也不坐一塊。
陸文淵笑裡夾雜着歎息,無可奈何的說:“這次二位準備什麼時候和好?和好了記得跟我說聲,不然我都插不上嘴,情感無處發洩,太可憐了,你倆心疼心疼我。”
誰也沒理他,都各自生着悶氣呢。
“好好好,祖宗們,都把我當空氣,”陸文淵兜着他倆的腦袋,眼中笑意不減,“得了,今天放學你倆等我來接。”
陸清遠知道他爸今晚是有事情的,要是來接他們,就得推掉工作,他不想因為自己讓爸爸費心,隻好說:“不用,我會照顧好他的,爸爸你忙自己的就行。”
即使再變扭,陳安楠也會在叔叔的事情上統一戰線,他懂事的配合:“我會好好聽話的。”
“都鬧成這樣了,還怕耽誤我事呢?”陸文淵笑聲爽朗,覺得這倆小崽真的很有意思,太可愛了,“除了你倆,别的都是小事,鬧吧鬧吧,沒事兒,不一起走也沒關系,放學等我來接,你倆記得冷戰結束以後通知我一聲就行。”
當爸的不嫌事大,把小崽們往學校裡一扔,樂呵呵地走了。
他沒當回事,陳安楠可遭老罪。
陳安楠回到自己班上,沒精打采地趴到桌子上,謝溪今天給他帶了梅子餅,外面裹粉的梅子酸溜溜的,裡面的夾心很甜。
陳安楠心裡空落落的,幾節課下來也提不起勁頭,太陽還曬得很,謝溪給他打水去,沒過多久回來,把他的小水壺往桌上一推,說:“多喝點水,能解暑。”
這話怎麼聽着也不像謝溪能說出來的。陳安楠把水壺擰開喝了幾口,甜滋滋的味兒溢上來,轉瞬沖淡了灼人的暑氣。
水壺裡裝着的不是冷白開,竟然是綠豆湯。
陳安楠猛地坐直了,問同桌:“你上哪弄得綠豆湯哇?”
謝溪頓了下,支支吾吾地說:“哦,那不是咱們幼兒園同學在一班嗎?他給的,好喝嗎?”
陳安楠點點頭,嘴巴裡慢慢把綠豆嚼成泥,再喝兩口甜滋滋的湯水,一股子涼勁兒湧上來,可别提多解暑。
他笑着眯起眼倒在謝溪身上,說:“謝謝你呀,你們可真好。”
謝溪撓撓腦袋,有點不好意思,都怪陳安楠哥哥太兇了,害得他不敢說實話。
陸清遠不知道有人編排他,這會兒在教室裡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
其實他這麼久以來,就堵過兩回氣,他要是知道就因為自己這一次賭氣,害陳安楠出了大事,那打死他也不會要這個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