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蔔登科一會兒給别人作揖,一會兒又跟别人攀談,旁人看得出他初來乍到,新鮮得很也開心得很,活像個小麻雀。
陸識機好笑道:“一看就是個大門不邁二門不出,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書生。”
蕭俊采道:“反正也指不上他能搬箱子,随他去呗。”
蔔登科匆匆過來道:“我問清楚了,就在前面。”
陸識機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裡可是我老家!”
蔔登科道:“那你們快點,前面還有很多人排隊呢!”
正在搬箱子的蕭俊采道:“拜托大哥!你不出力,你就不要指手畫腳得好嗎?!”
蔔登科癟了癟嘴,他意識到這裡不是弱雞聚集的文華殿,可以由着他折騰。眼前一個蕭俊采一個陸識機加起來,并不是那麼容易聽指揮的,有些怨怒地道:“我先去了!到時候你們排隊的時候就知道麻煩了!”
蔔登科在陸識機這兒也吃了閉門羹,蕭俊采心說文人武将之間果然不對付。自己以後若還是在文華殿肯定依然難受,關鍵他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問道:“旋風将軍,你家風相大人為何點你飛升啊?”
陸識機有些迷茫,他不是裝的,是真的。“這,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人的時候,我一直在蓬壺島這邊修行。後面偶然間就被點将了。神界的人來通知我的時候,我還在給我的師父打掃禅房。那個時候我武藝也不算很好,都是後來跟着風相大人學的居多。”
莫名其妙地就飛升了?其實嚴格來說,蕭俊采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來到玉京,然後陰差陽錯被雷神當成替罪羊,接着又莫名其妙地被南榮雄選中,最後居然還能以屍奴的身份回到玉京。
“那你的門派中,出過其他飛升的修道者嗎?”
“沒,而且……”陸識機欲言又止。
蕭俊采看他似乎并不想多談,前面賀壽的隊伍也停下來了。他換了一個話題道:“你家門派的人今天來了嗎?”
哪知陸識機更不想談這個問題,而且為了回避這個問題,居然跟旁邊的修道者攀談起來:“哎呀呀,道兄怎麼稱呼,今天也是來參加泰翁壽宴的?”
對方從善如流:“道兄你好,我姓符,名德很。是航船道的,道兄你是哪條道派的?”
陸識機選擇落荒而逃。正巧,前方一人發現陸識機站在自己旁邊,瞪眼吹胡子道:“喂,你們站在我前面幹什麼。插隊呀!”
陸識機回到蕭俊采身邊,蕭俊采不尴不尬道:“陸兄,你不想說就不說了。”蕭俊采意識到陸識機飛升了兩百多年,如果自己的道派還在的話,回來肯定是衣錦還鄉,說不定還有後人來迎接他。但是如今的情形以及他自己說自家門派衰落,則說明他的道派現在可能沒人修了。
陸識機擺擺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都是些大爺,惹不起。”前方确實排了很多修仙打扮的人,箱連着箱,都是生辰綱。他們手裡似乎還拿着帖子。數名禮儀在紅牌坊下面一一核查來者的身份,有一些人帶着生辰綱進去了,有一些人生辰綱進去了,但是人沒有被放行,還有些沒有生辰綱的也被放行。
蕭俊采對于這些繁文缛節一向不是很懂。有什麼區别嗎?蔔登科屁颠颠地回來:“他們好像都有一張方方正正的請帖,我們有嗎?”
陸識機看了看蕭俊采,朝蔔登科道:“很明顯沒有啊。”
蔔登科道:“沒有的話進不去的。他們那些進去了的手裡都有泰翁發的請帖。”
陸識機擰着眉頭啊了一聲。
蕭俊采道:“沒有請帖,隻有文魁星君給我們的拜帖。咱們表明身份不就完了,還怕他不放咱們進去。”
蔔登科應和道:“對對對,咱們可是神官,代表的是玉京,代表的是天帝。”
隊伍到了蕭俊采他們。禮儀頭都沒擡,在案卷上寫寫畫畫的,言語毫不客氣:“來者何人呐。”完全是想要單挑的語氣啊。
蕭俊采将拜帖遞過去道:“玄都玉京,靈官三名。”陸識機挑眉,他也大小是個星将,不知為何蕭俊采将其算作靈官。蕭俊采未作解釋。
禮儀道:“你們的東西呢?”
這理所應當的口氣真的很欠打,陸識機生氣地把拳頭都握了起來。
蕭俊采指了指那被保護的完好無損的兩大箱陽功。接着,便有人來提點,兩大箱陽功就水靈靈地被拉了進去。蕭俊采剛要跟着邁步進去,卻被比他矮了一個頭的禮儀攔着,那人好像是白了他們一眼:“你們沒有請帖,不能進去。”
陸識機不爽道:“你大爺的!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可是玄都玉京來的!”
禮儀對答如流:“泰翁雖是先天帝所封蓬壺第一真仙,但不受玉京管轄。各位既然來自玉京,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請回吧。”
蕭俊采沒想到居然就這麼被轟了出去,連門都不讓進,怎麼才能見到泰翁本人,這個任務簡直比登天還難!不僅如此,後面的隊伍等得十分不耐煩:“前面的道友,沒請帖都進不去,省省力氣吧,給我們讓出路來!”
三人退到一邊,商量着對策。蕭俊采道:“陸兄,要不你先偷偷進去!反正你也熟識這裡的路。他不讓我們從正門進去,我們就從後門進去。”
突然,來了一個衣着端莊的青年男子,他一邊查看生辰綱,一邊和禮儀交流,事必躬親的樣子很是可靠。蔔登科上前去像是要讨個說法,蕭俊采忙叫道:“不要打草驚蛇呀!”
那男子數落了禮儀幾句,居然十分恭敬地對蔔登科賠禮道歉。蔔登科則招呼蕭俊采和陸識機過去。那男子道:“三位仙人,快請進。在下是泰翁府邸的管家董連芹,方才下人多有得罪,還請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