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猰沖出營帳,相師也緊跟其後。營地中此事一片混亂,幾個人層層疊疊在營地中央,周圍的衛兵有些不敢靠近。
樂猰問道:“怎麼回事?!”
先前手上畫了符的那個士兵道:“長官,突然之間,那幾個人就像是從上掉下來的一樣,往我身上撞來,我想這被他們一撞,不死也得殘了,于是就避開了。您瞧瞧,那幾個人,有您要找的嗎?”
相師走近,仔細看了看那幾個躺倒的人,發現其中正有那來曆不明的客商,那客商此時已經不省人事。除此之外還有孟姑,她死拽着那客商的衣服不肯撒手,身旁還有一個戴着帽兜的黑衣人,和一個年過半百的孟姑娘他爹,孟老哥。
樂猰盯着那黑衣男子:“鶴尾?”
相師指了指那客商道:“喏,就是他說自己是運送祭祀瓦片的客商。”說罷,相師走到客商的面前,将他給提起來,不輕不重地扔到一旁。
相師心中存疑:“我隻在他身上打了符篆,怎麼這三個人也來了?”
樂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朝相師道:“那人恐怕沒救了。”
兩名衛兵上前檢查昏迷的客商,其中一名衛兵搖了搖頭:“長官,這人氣息微弱,好像已經不行了。”
相師道:“怎麼會這樣。”
這時候,孟姑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突然沖到孟老哥面前,大喊道:“爹!你好了罷!鶴大夫真是異術高明啊!”
孟老哥逐漸睜開雙眼,表情錯愕,忽地起身又蹦又跳:“我好了我好了!”
接着,那黑衣人才醒來,他慢條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徐徐起身。隻剩下那客商模樣的男子,無聲無息,昏死過去了似的。
孟姑看到樂猰,跪在他面前:“長官,我和我爹怎麼會在這裡!”
樂猰怒道:“你之前抓到了那個可疑的客商了?為什麼不來通報我!”
孟姑傷心地喊道:“是他打傷了我爹,我隻能求鶴大夫以命換命,把傷痛全部轉移到始作俑者的身上啊!”
孟老哥這時也匍匐過來:“長官,不關我女兒的事情啊!”
以命換命,轉移傷痛,相師聽到這兩個詞的時候,無比震驚,似沒聽過凡界還有如此高超的手段,而這手段居然出自于一個大夫。
那個大夫正是中間那個還躺在地上的,掙紮起身的黑衣人吧。
相師道:“你們三個當時正在實施以命換命術是嗎?竟有如此奇術!”
孟姑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對相師的身份有些好奇:“您是?”
相師指了指樂猰,語氣随意:“我是他阿兄。”
孟姑和孟老哥表情非常錯愕。
于此同時,衛兵喊道:“長官,這人死了。”
樂猰十分生氣,沖着孟姑和孟老哥道:“你們為何不來報我!鶴尾,你過來!”
相師少見如此模樣的樂猰,目光也落在了那個叫鶴尾的大夫身上。那人渾身漆黑,隻露出半邊臉來。看不出來曆,也看不清他的目的。
鶴尾緩步循行,經過相師,來到樂猰的面前,他一開口,聲音如同被水浸泡過一樣,呼噜呼噜的,聽上去怪異之極:“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國主都沒有不準我行醫。”
樂猰懶得聽他的辯解:“這個客商帶進了會爆炸的瓦塔。你把他殺了,我怎麼拷問!”
鶴尾呵呵一笑:“這就不是我要關心的事情了。”
相師眉尖微蹙:“孟姑娘你是不是當時懷疑,然後去抓這人了。這人身邊不是還有同夥嗎?”
孟姑搖了搖頭:“我咽不下這口氣,隻是把他綁到鶴大夫的住處,如果不這麼做,我爹就快不行了。”
鶴尾道:“呵呵,既然換命之術成功了,那就說明那個人正是當日打傷孟老哥的兇手。樂猰,你想讓我再試一次嗎?”
相師疾步走到那客商身邊,嘩一下扒開了他的衣服。白花花的胸膛上面,什麼都沒有。事實擺在眼前,這人并不是被淨化過的難民。可相師如鲠在喉,他一點也不想告訴卑囚國的人,難民是被他這個月神淨化了。
忽地,他腦中靈光一閃,朝樂猰道:“這樣吧,去找他拉來的那幾個箱子,看那裡面的東西還在不在。”相師感覺到身邊有一道視線定在了他的臉上,正是那奇怪的鶴尾大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就像是被人當成仇人一樣注視一般。
樂猰拿起腰間的哨子吹了起來。下一刻,幾隻狼犬從營地四處跑來,湊在客商的屍體跟前嗅聞了一陣。樂猰帶了幾個衛兵,跨上馬準備和狼犬們一起出發去找那箱子。
相師:“我也去。”
樂猰沒阻止,也給他叫了一匹馬來。
相師跨上馬背,跟在樂猰身邊,忍不住問道:“那個大夫是什麼來曆?感覺陰氣森森的。”
樂猰頭也沒擡:“他是個黑巫醫罷了。”
相師斷定:“有點可疑。”
殊不知,跟着樂猰進入營棚的明明是個女子,出來的卻是個男子,衆人眼中,相師才是那個最可疑的人。
營地建在城外,正當他們跟着那幾隻狼犬的腳步進城的時候,卻發現城門口被各路人馬堵得水洩不通。是卑囚國的居民和幾十個難民,不知道什麼原因打了起來!互相推搡,互相辱罵,拳腳相向,血淚四濺。
叫喊聲,咒罵聲此起彼伏,已經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城東外本有幾個維持秩序的衛兵值守,他們幾個人根本壓不住群情激憤的的卑囚國人和難民。一個甲胄已經被劃爛的衛兵擠到樂猰跟前。
“長官!城外那些難民嘴巴裡不幹淨,說瓦塔爆炸是我們自己行為不端,觸怒了月神!幾個被炸傷的城民氣不過,找他們理論,然後就打起來了!現場就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