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硯詞看清楚了,皇帝就坐在後面的屏風之中,裴朔站在距離皇帝不足一丈的地方,對她毫無戒心,她若是此時沖過去定能直取皇帝狗命。
柳硯詞在心裡盤算着,低頭接過身邊丫頭撿起的喜帕,于此同時朝那丫頭遞了一個顔色,下一瞬她又制止了對方。
不對!
她盯着屏風後面的身影,這人儀态不對。
他不是皇帝。
禮生高叫着“一拜天地”,柳硯詞将蓋頭重新戴回頭上,于此同時她做出了刺殺行動終止的暗号。
柳家這次派出的人馬幾乎圍住了整條長甯街,人群裡的百姓有半數都是他們的人,刺殺計劃可謂是周全。
柳懷素沒想到他手下的人居然會那麼聽柳硯詞的話,會合起夥來诓騙他,當他看到新娘面孔的那一瞬間,險些要罵出聲來,無論刺殺成敗與否,他都沒想過要離開襄靈城,而他作為父親能做的便是最大限度保障柳硯詞的安全。
他帶着一隊武士藏匿在屋頂,他看到了皇帝,袖箭正對準對方,卻看到柳硯詞發出了撤退的信号。
柳懷素不明白柳硯詞為何突然下達撤退的信号,不過基于對她的信任,他還是收回了袖箭。
柳硯詞不慌不忙行禮,腦子快速飛轉着,心道殺不了老皇帝,難道她還跑不了嗎?等到了深夜,她就弄暈那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翻牆出去,從此跑得無影無蹤。
皇帝若是沒完沒了的派人追捕他們父女,她就招募人馬跟他們幹。
“二拜高堂!”
柳硯詞轉身。
“夫妻對拜。”
禮生中氣十足,聲音可謂振聾發聩,一片歡鬧的氣氛中,柳硯詞卻聽見了馬蹄飛踏的聲音,還聽見有人在身後喚她,直到廳裡一片騷亂,柳硯詞才确信真的有人在叫她。
她揭掉蓋頭朝身後望去,白馬如流星般闖了進來,踏碎了立于廳中的兩塊囍字牌匾。
騎着白馬的少年勒着缰繩一身不羁,陽光散在他身上,通體映照在一片金色當中。
裴雲徵縱身下馬,直直地向她走過來。
他抓起她的手說道:“死丫頭,我來娶你了。”
攻遠侯世子平日裡最怕看到裴雲徵,今日見了裴雲徵卻如獲救世主一般,立刻為裴雲徵讓出一條道,此刻他臉都要笑爛了。
裴雲徵卻轉頭向他走了過來,于衆目睽睽之下将他暴打了一頓,場面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攻遠侯世子連連求饒道:“裴公子,我之前真不知柳小姐是你的未婚妻,我知道後便不想再娶了。”
“好你個混球,死了三任妻子了,還不知收斂,歪心思都動到我頭上來了,誰你都敢去求娶。”
攻遠侯世子滿心委屈,他蜷縮在地上,拿手去擋那一拳拳落下的石頭,他回道:“你不是不肯娶嗎?”
“誰告訴你我不娶?我和我未婚妻子耍小性子罷了,但那又關你屁事,你憑什麼插一腳?”
裴雲徵撈起桌上的花瓶玉石一股腦地往攻遠侯世子砸。
攻遠侯世子頭上手上到處是傷口,一群人架着裴雲徵怎麼也攔不住,來一個被他打飛出去一個,來一個又被他打飛出去一個。
攻遠侯世子痛得抱頭鼠竄,他又慫又不服氣,囔囔道:“今日迎娶柳小姐的又不止我一人,你為何隻打我?”
他跑得極快,裴雲徵跑得更快。
裴雲徵長手一伸便拎住了功遠侯世子的後衣領,直直地将對方往地上摔去。
他拽着對方的頭發哐哐往地下砸:“要不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膽,能有今日這事兒?要不是你虐死了人家親姊,他又怎會發了瘋似的和你撕咬,你們兩條瘋狗互相撕咬也就罷了,還敢跑到我家門前來給我添堵。”
攻遠侯世子往堂上爬去,苦苦哀求道:“爹,救我。”
攻遠侯上前制止道:“如今柳硯詞進了我攻遠侯府的門,與我兒也拜了天地,她便就是我攻遠侯府的人,裴公子,你莫要在此胡鬧。”
“去你的,第三拜尚未禮成,她怎麼就成你功遠侯府的人了?”
裴雲徵一腳将年過五十的攻遠侯踹翻在地,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攻遠侯身上,哐哐連扇了好幾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