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他真的沒打過他爹,他頂多就是坐在他爹身上鉗制他爹的攻擊而已,傳着傳着就變成了他在家毆打老子,他和柳硯詞在屋子裡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他在想,過幾日該傳成他在家暴打新婚妻子了。
柳硯詞光腳踩在他臉上,問道:“服不服?”
裴雲徵恨的哐哐砸床闆:“我是好男不跟女鬥,你怎麼總是是這麼兇?”
柳硯詞腳下的力度又增了幾分:“我在問你服不服?”
裴雲徵無奈道:“娘子,我服了。”
柳硯詞這才擡腳,放過了那張好看到人神共憤的臉。
這一夜裴雲徵被着急抱孫孫的裴朔又鎖了起來,裴雲徵像頭一天晚上一樣踹門,可這回門怎麼踹都踹不翻。
柳硯詞擦擦嘴道:“别費勁了,爹早就料到你會這樣,在咱們成婚之前他就到金家定制了一扇玄鐵門,今日剛剛造好運了過來。”
這樣裴雲徵身子又燙了一夜。
接下來幾日,他感覺每天都過得雞飛狗跳,不是挨打就是在念清心決。
這日他剛從提信司回來,便聽到丫頭們柳硯詞搬走了。
裴雲徵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丫頭們說:“少夫人說府裡規矩太多,她住不慣。”
他簡直無語,這還規矩多?
“我不在家中的時候,定是發生了事情,你們别光跟我數落少夫人,還不快快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知于我。”
事情是這樣的——
姜燕瑩和柳硯詞這兩個人這幾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這天隔壁幾位官夫人又來找姜燕瑩說話,他們遲遲未見到柳硯詞的身影,便在姜燕瑩面前嚼了幾句舌根。
是人都要面子,姜燕瑩被說得臉上挂不住,便叫丫環婆子去催柳硯詞起來侍茶。
柳硯詞隻是朝門口的丫環婆子們看了一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婆子們将此事轉告給姜燕瑩的時候,姜燕瑩臉都氣綠了。
那幾位夫人拱火道:“好了好了,這也不是一件多值得生氣的事兒,畢竟人跟人是不一樣的,也不是誰的兒媳都那般尊重婆母。”
姜燕瑩送走了那幾位夫人後轉頭便去尋柳硯詞。
柳硯詞躺在床上看話本子,雙腳還倒立在牆上,一直咯咯咯笑,姜燕瑩看到後腦門陣陣抽筋。
她氣得大喝一聲。
柳硯詞盤腿坐起道:“娘來啦?”
姜燕瑩見她面不改色,毫無愧意,眼睛還在瞟着手上的話本子,她叫婆子将書拿來,看到書名後更是氣得不得了。
她随便翻了幾頁,裡面講得都是女子如何馳騁沙場、如何當家做主,如何将丈夫馭在腳下,甚至連書裡的皇帝都是女人。
這一看就是禁書,這是要造反啊。
姜燕瑩斥道:“誰讓你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罷便要婆子拿去燒了,柳硯詞赫然跑下床奪過話本子。
婆媳二人便由此引發了更大的争端。
姜燕瑩指責她是個懶鬼,整日就知道躺在床上,柳硯詞看了看她的腿,說道:“我整日躺在床上,你整日坐在輪椅上,五十步笑什麼百步?”
姜燕瑩最忌諱别人拿她的腿說事,霎時眼睛就紅了。
“我是個瘸子,你拿好好的自己跟我比?”
“瘸子怎麼了?瘸子也可以出去玩,瘸子也可以做出一方事業。”
姜燕瑩覺得她不僅懶還沒有同情心,還盡會說些氣人的風涼話。
柳硯詞上下掃了她一眼,看她穿金戴銀,左右丫頭服侍,便又說道:“你有什麼可憐的?住這麼大的房子,每日還有丫環下人伺候,兒子又對你很恭順,幹嘛總是活在自哀自歎裡,你去郊外的城隍廟逛逛吧,那裡啞巴、聾子、瘸子遍地是,他們若都同你一般,豈不是個個都要去尋死?”
這句話一出,姜燕瑩越發覺得柳硯詞可惡,她竟然說她連乞丐都不如。
為了出這口氣,她吩咐柳硯詞每日都要晨昏定省,還要給她奉茶,好叫她懂懂規矩。
柳硯詞問道:“婆婆是什麼已故的物種嗎?”
姜燕瑩瞪大了眼珠子:“你說什麼?”
“我從未見過活人就給自己立碑,還叫人每日燒香跪拜的,就算是那财神爺爺,也是死後升仙,世人才為其建立香火廟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