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姜燕燕瑩的腿壞了以後,喜怒哀樂全系兒子一身,平日裡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都要跑來和兒子講,要不是為了兒子的前程着想,她都不會搬回襄靈城,她和裴朔越來越沒有話說了,遇到了委屈也隻能一股腦的灌輸給裴雲徵。
今日她原本是要來找兒子哭訴的,她想要兒子站在自己這邊,平日裡隻要她一哭,裴雲徵便會什麼都會答應她。
她心裡已經想好了數種改造柳硯詞的方法,隻要裴雲徵答應,她即刻就實施。
她擦了擦眼淚道:“兒啊,休妻這種事傳出去對我們家終究是不好的,對你更是不好啊,更何況你若是把她給休了,她以後就嫁不出去了,且不說柳懷素那隻狐狸會不會善罷甘休,你自己也會有影響,說不定以後就再也娶不到什麼正經官家娘子了,她剛嫁人不太懂事很正常,女人嘛,調教調教就會懂事了。”
裴雲徵聞聲,回道:“不行,我一定要休妻,像那種不尊婆母的懶媳婦有什麼好調教的,我哪有功夫去調教她。”
“娘可以調教她啊。”
裴雲徵低頭看了她娘一眼回道:“罷了吧,娘罵又罵不過她 ,打過打不過她,回頭若是把娘氣出個好歹來,這不是在剜兒子的心嗎?”
姜燕瑩也是無法了,裴雲徵這話倒是沒說錯,那丫頭的嘴十個婆子加起來都頂不過她一張,那丫頭的拳十個大漢加起來也打不過她一個。
姜燕瑩無奈道:“那你說怎麼辦?”
裴雲徵回道:“咱們就别再去管她了,大夥兒眼不見心不煩,反正她除了躺床上睡覺、看看話本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我們全當在養一隻豬。”
裴雲徵見姜燕瑩神情松動,便又繼續說道:“妄圖改造一隻豬,您不覺得可笑嗎?”
見姜燕瑩還不表态,他将頭塞進白绫裡:“啊!我還是死了吧,我是個沒有用的男人,連家中後宅之事都處理不好,總惹得娘傷神。”
姜燕瑩兩眼一閉道:“罷了,既改造不了她又休不得她,以後她愛幹嘛幹嘛吧,以後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不招惹她便是了。二寶,你下來吧,娘不難過了,你也别難過了。”
姜燕瑩走後,裴雲徵将塞在胸口的“空白休書”抽了出來,他張開手臂讓木瞳服侍他換了套衣服,又重新束了發。
他邁着輕盈地步子道:“走,接那死丫頭去。”
路上他遇到攻遠侯世子出門溜狗,裴雲徵經過時狠狠朝功遠侯世子踹了兩腳。
攻遠侯世子簡直敢怒不敢言,他抱着狗道:“踹我可以,别踹我的狗。”
裴遠徵本來要走了,聽到這話,又折了回來,對着攻遠侯世子的腦門就是一頓敲:“混賬東西,我幾時要踹你的狗?我是那般惡毒之人嗎?”
功遠侯世子努嘴道:“隻要你不踹它就行,打死我沒關系。”
裴雲徵看見功遠侯府的人就一肚子氣。
“拿來。”
攻遠侯世子拽着狗繩不肯撒手,嘴裡哭囔着“那是我的狗,那是我的狗”,樣子别提多可憐。
在裴雲徵的印象中眼前這個家夥隻有死第一任妻子的時候才哭得這麼傷心過,死第二任妻子和第三任妻子的時候麻木得像是在給隔壁老王家上墳一樣。
裴雲徵哪會管他,一腳将他踹飛,牽着那條狗大搖大擺地往街尾走去。
行至尚書府,他敲了敲門問道:“我娘子可在?”
開門的是個丫頭,那丫頭濃眉大眼的,捂着嘴笑了笑:“姑爺,小姐回長水巷住了。”
裴雲徵撲了個空,隻好牽着狗往回走,攻遠侯世子還等在原地,那狗見了主人也很是不舍,鉚足了勁兒往主人身上撲。
裴雲徵一把将狗抱起,走了。
那狗吃得好,被養得虎頭虎腦。
裴雲徵一路都抱在懷裡,木瞳幾番想要接過來,都被裴雲徵無視了。
裴雲徵這一路都在回憶兒時和柳硯詞一起養狗的情形,可惜了,那條狗後來死了。
木瞳跟在身後道:“公子爺,你說少夫人是不是真中邪了?将軍府那麼好,她怎麼不肯住?前些日子小的請了一位道長,就等公子爺一句吩咐。”
裴雲徵擡頭望向他:“你請道士做什麼?”
“不是你答應夫人要尋一名道長為少夫人驅邪?木瞳是不是很能幹,不用公子爺操心,我便辦好了。”
裴雲徵伸腳踹了他一下:“滾!”
裴雲徵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都不見院子裡有動靜便以為柳硯詞不在家,他正要離去忽然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
不用細想便知話本子裡的那位女将軍又打了勝仗。
“好哇!有怡情看話本子,沒空搭理我。”
裴雲徵回頭望了望緊閉的木門,又眨着眼睛從門縫裡偷看了一會兒,他将胖狗交給木瞳,自己一溜煙爬上了樹。
柳硯詞正靠在床上看書,她把那張小矮桌又放上了床,并且在上面堆滿了零嘴,自從柳硯詞做出了托書架,她那雙空出來的手都用來抓零嘴了。
裴雲徵蹲在樹杈上,對着院内大喊:“死丫頭,别裝死,快給我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