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戚香愣了愣,“噢……好的。”
孟扶危居然放心把松風堂的賬目交給她?先别說她之前從未學過這方面的東西,最緊要的是,她是常秋蘭選進來的人啊。
他就不怕她說出去?萬一以後天氣長久,常秋蘭真捏住了她什麼把柄,要挾她吐露一些什麼重要的内情,那她也可能真會吐露的。
“她為人嚴苛,你要仔細應對。”孟扶危交代了一句,不及姚戚香回答,他便熄了手邊的燈,屋裡一下子陷入昏黑之中。
一時間,姚戚香滿腦子都是那鐘嬷嬷的事,早忘了什麼圓房不圓房的了。
翌日清晨,姚戚香正沉浸在夢鄉之中,突然被一聲高昂的叫聲驚醒。
“姚娘子!是時候起床過去給主母請安了!”
是春竹。
姚戚香爬起身,一雙烏溜溜的美目中閃過一絲幽光,這兩個賤丫頭,她一定要趁早料理了。
起了身,梳洗更衣完畢,姚戚香便來到了雲栖堂。
這個時候天剛亮了一半,孟府的下人們正在灑掃,姚戚香一想到今後都睡不了懶覺了,就覺得自己怎麼也要想個辦法。
就在當日敬茶的正廳,常氏已經坐好了等候她來,姚戚香心想還真是難為她這婆母了,一大清早就要梳洗端莊坐在這裡,真是損人不利己。
“婆母。”姚戚香上前行禮。
她蹲下身還未起來呢,就聽見上頭一聲輕蔑的哼笑,常秋蘭道:“你娘家真是沒教你什麼規矩,你竟不知晨昏定省,來了是要下跪的。”
“……”
“噢!”姚戚香恍然大悟,“是嗎?多虧了有婆母在,兒媳還真不知。”
常氏眼神冷冷的。
姚戚香幹脆利落跪了下去,道:“兒媳給婆母請安!願婆母身子康健。”
她跪下了,常氏卻并無意讓她起身,而是慢條斯理品了口茶,才道:“你可知你辦了一件蠢事?”
姚戚香茫然地問:“什麼蠢事?”
“裝的什麼蒜。”常秋蘭冷笑,“昨日回門,你是如何說如何做的,春……我可全都知道了。”
“婆母自然是要知道的,兒媳這不就是在為婆母辦事嗎?”姚戚香道,“不過昨日,我爹說買官之事,現在還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婆母您是不是聽錯了消息?”
常秋蘭面色僵冷,看着姚戚香這樣的表情,說着這樣的話,她隻覺得這丫頭從上到下都透着一股蠢勁兒。
這種事,哪怕是有個半點心眼的都知道是該藏着掖着說的,可她姚戚香倒好,大庭廣衆之下開口,還叫宋家的人聽了去!她讓姚戚香帶回去的金銀成了佐證,監察司那邊已經派人來查問過一回了!
常秋蘭真是後悔,偏聽了那些謠言,還以為這個姚戚香是個什麼伶俐貨色,竟是這樣豬油蒙了心的蠢貨!
一個全然無用的兒媳,留着又有什麼用呢?
“你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常秋蘭道,“我竟不知,我讓你生了這樣的誤會,我什麼時候讓你去買官了?”
她的聲音平靜而緩慢,一個字、一個字地壓在姚戚香身上。
“是你自己誤會了我的意思,卻又鬧出這樣的笑話來,現在已經有人查到了我這邊,姚戚香,你是自己認罪,還是要我幫你認?”
這這句話落下的同時,姚戚香心中就已經在盤算對策——常氏打算将買官的罪名扣在她的頭上。
眼下再分辯她究竟有沒有誤會常秋蘭的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她昨天在姚家說的話很清楚,是要給孟元德買官的,首先她一個剛嫁過來的新婦,沒兩天就張羅自己父親給小叔子買官,這怎麼看都是一件極蠢的事。
而且那些銀錢不是她的,這常氏總不能抵賴。
買官一事橫豎沒有落成,監察司再查也查不出什麼來,這種事一般人隻會草草了之,很快就要把常氏那些金銀給她還回來。
最後,她昨天在姚家說的話句句維護常氏,可沒有說半句不是,這件事頂破天下來,外面的人最多說她愚孝沒腦子罷了,治罪卻是遠遠談不上。
所以,常氏這依然是在恐吓她。
她畢竟是孟家娶回的正妻,哪怕真有什麼也沒有剛過了回門就休妻的道理,常氏眼下手中無人,隻能再拿捏拿捏她。
撲通一聲,姚戚香匍匐在地,她慌張道:“婆母!難道是兒媳聽錯了?兒媳真以為是您想買官!為此還死命求了父親,險些得罪了他,婆母您救救我!”
從昨日下午,姚戚香就在思忖着常氏這邊的對策了,想了半天,還是以不變應萬變,橫豎在常氏心裡,她已經是個不聰明的,她就假裝被常氏吓住了,等這次的風波平定了,再做打算。
“救你?”常秋蘭又是一聲冷哼,“你說你連幾句話都能聽錯,我救你還有什麼用呢?孟家可不需要你這樣沒用的媳婦。”
“我錯了,我錯了婆母!”姚戚香眼圈泛紅,“兒媳真的錯了,可兒媳全然沒有别的想法啊!您幫幫我,以後您讓我做什麼,兒媳才做什麼,再也不敢犯錯了!”
常秋蘭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她看着姚戚香,恩赦一般地道:“聽着,這次是我破例幫你,下不為例,我隻給你一次機會,若還是這般令人不滿,你知道後果的。”
“多謝婆母!多謝婆母!還請婆母明示!”
常秋蘭:“我兒不會買官,做這種不入流的行當,他已然報名了今年的鄉試,想必很快就能報給我一個好結果了,你身為他的長嫂,自然有監護之責,理應為他出謀劃策。”
這是要她去打點負責鄉試的官員了?這常氏還真是一心都牽在她兒子身上,來來去去就是這些目的。
“兒媳明白了!請婆母放心!這次兒媳一定不會讓婆母失望!”姚戚香再次拜下,她伏地時,眼中不覺流出一絲深濃的笑意。
因為她已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