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惹着誰了啊?”所長關切道。
林穗一臉茫然。
她為人處世一項低調,或者說在現實世界裡,林穗就是個典型i人,遇上吵架就是啞巴着急,領個免費贈品都要被人甩臉子。
要說她惹過誰,前幾天因為Alice被嘲笑的事情氣不過,她怼了組長兩句,這已經算是她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意外了。
“怎麼可能是我?”譚美瑤指着自己鼻子,面部因為憤怒而輕微扭曲:“長官,就她這種小喽啰,我工作上有得是辦法整她,我還至于花錢雇水軍?”
這是太着急,把實話倒出來了。“我們領導就愛開玩笑。”男同事趕緊幫着找補。
“未必是玩笑吧?不是已經實踐了嗎?”謝無終用白描的語氣陳述事實:“她這個工位,在會議室門口,人來人往不說,頭頂還沒有燈。”
衆人擡頭看去,果然,所有人工位上方都有日光燈,唯獨林穗的工位上,立着一盞小台燈。
“她這個位置采光好,用不着燈。”男同事立即道。
“西窗戶。”謝無終道:“下午兩點以後變蒸籠。而且這窗戶透風,冬天不保暖,又是轉角位置,夏天還吹不到空調。”
男同事強行解釋:“我們工位緊張,沒辦法。”他這話說得沒一點兒底氣,眼前分明還有三個空位,兩個堆着雜物,一個上頭放了個打印機。
“Alice的處境也不太好吧?”謝無終目光落在那工位上,電腦旁邊、文件夾上,到處貼滿了便利貼,記錄的淨是些雞零狗碎,費時且不出成績。
謝無終大緻掃了一眼——“打印四份,四份!”“月底報表25日前領導 簽字 !!!”“樓層安全員記錄本”“歲歲安甯”……
除了那句祈願,在角落裡畫了個小小的元寶,其他都是規規矩矩,有的字還重點加了粗,比如“樓層安全員記錄本”。
所謂的“樓層安全員”職責,說是測試實習生的責任心,就是讓實習生留到最後,等所有人都走了,檢查電腦和打印機電源。
這活兒算不上工作量,可一旦疏忽,被組長抓包,就要扣Alice現實表現績效分。而Alice的組長幾乎盯在了這上頭。
“我可不是針對她。”譚美瑤翻着白眼兒強調:“咱們隻是讓她檢查,也沒讓她當保潔,我們公司所有實習生,都要經曆這一環的。表面上是關燈清雜物,其實是看他們有沒有責任心,何況安全問題很重要,安全隐患留不得,對吧?”
“公司制度就是這樣嗎?”謝無終問。
“當然。”組長挺直了腰杆兒:“有意見的話,可以找HR來當面對質。”
“不必了。”謝無終道:“我隻要确定,這種變相要求員工加班的行為,是公司制度就行了。”
譚美瑤嘴角抽搐。
男同事想表現忠心護主,可這個警察說話輕飄飄,旁邊那個卻是個揍人很疼的模樣,他不敢造次,隻好采用傳統戰術——轉移話題。
“這位警官。”男同事對謝無終道:“請問,關于Alice的死,你們還有什麼要調查的嗎?沒有的話,我們想把這個工位清理一下。畢竟人都死了,放個工位在這裡,會影響其他同事的情緒。”
“你在胡說什麼?”一直沉默的林穗突然激動起來:“什麼叫工位影響别人情緒?就在這裡,她沒日沒夜地工作,為公司付出過多少心血,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你今天吃錯藥了吧?”男同事也炸毛了:“我告訴你林穗,看在我們是同學的份兒上,我可是多次為你說好話,要不就你這德行的,能過得了實習期?!”
“龍福 La Voiture A1,你也開這種車?”謝無終忽然問。
男同事低頭,看到露在口袋外的遙控器,點了點頭:“你也是車友?”
“我不是。”謝無終道:“我沒有車。”
“原來是個窮鬼。”男同事心中腹诽:“有制服的工作就是好,再長張帥臉,說是大少爺都不遑多讓。”
男同事挺起胸膛,為自己“尊貴的A1 車主”身份驕傲。
溫柏舟淡淡道:“他坐我的車。”旋即掏出一隻車鑰匙,法拉利Purosangue,500萬。
男同事:“……”
“你拿錯了。”謝無終說着,掏出一把哈弗汽車鑰匙。
“裝逼。”男同事小聲嘟囔。
溫柏舟眼神溫柔下來:“你說的對,我們開警車來的。”
謝無終:“嗯!回家再開自己車。”
男同事:“……”所以為什麼要問他的車啊?明嘲暗諷還不是笑話他窮!
不對,怎麼說到車了?
剛剛他還在嘲笑林穗,原來這倆人看上林穗了,都是因為林穗——!
“兩位,我不管你們多有錢,再問跟案件無關的事,恕我不能回答,而且——”男同事笑得陰慘慘:“我可能會曝光你們以權謀私,欺壓老百姓。到時候,看大家信誰。”
“有關啊。”謝無終道。
男同事:“……”有關不早說!他這邊兒張牙舞爪地威脅了半天,現在被人仨字兒就秒了,變成虛張聲勢。
“有什麼關系?”男同事氣勢不減,畢竟虛張聲勢又不要錢。
“在群組裡散播林穗中學生活照的,是你吧?”謝無終問。
男同事愕然,滿臉不置信:“你怎麼——”差點說出“你怎麼知道”,話到嘴邊,強行回轉:“你怎麼血口噴人?!”
男同事不敢問警察要證據,他怕這幫警察有證據,那場面就會變得更加尴尬,于是隻想罵罵咧咧搪塞過去。
然而,命運會出手。
看到男人吃癟的樣子,譚美瑤好一頓心疼,上前一步質問道:“你有證據嗎?”
男同事:“……”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聲“操”,這幫人都是一夥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