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悠悠發送了一張可愛的表情包,不再回複。
這間房子是三室一廳,一廚兩衛。一間主卧和兩個大小一樣的房間,主卧以前住着何女士和路在陽,另外兩個房間是路悠悠和路鳴的。
随着房門一同開啟的是塵封的記憶,主卧是路悠悠不常去的地方,他們都有屬于自己的空間,互不打擾。
何女士總會把房間整理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床單是粉色帶花紋的,被子都整齊地收進櫃子裡,就連兩隻枕頭都要住單間。
路鳴的房間呈現出一種冷格調,床上的物品都已經收起來了,隻剩下白色的床墊,書桌上的櫃子還擺放着幾本書和一個金屬鬧鐘,路鳴早就已經搬出去住了,所以房間幹淨的一目了然,沒剩什麼。
路悠悠的房間門向裡凹進去,門口用白色粘鈎挂着一隻曼陀羅風鈴,是小時候何女士買給她的,這種風鈴并不會發出聲音,但會随着風不停地轉動。
此刻它靜止着挂在門的一側,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舊物守候在這裡,它沒有思想,沒有時間上的概念。
路悠悠的手輕輕一撥,它就又如同活物一樣轉了起來,它轉起來很是好看,像一個上下翻飛的銀色月牙,給這間屋子都增添了一點鮮活。
路悠悠無聲地笑了,在獨自一人的房子裡說話會顯得有些突兀,但她還是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風鈴“不語”,隻是不停歇地規律轉動,回應着她,它的小主人。
不再駐足,路悠悠拉下門把手,走了進去,客廳的燈光随着動作漫了進來,在房間地上投射出路悠悠的影子。
她忽然明白了一個詞叫:形單影隻。
孤獨和記憶的到來讓她本就複雜的心情愈來愈難以平複。
房間的燈也打開了,路悠悠無聲地注視着這個房間裡的一切,白色的床墊昭示着這裡早已經很久沒人住過,粉色的書桌上還擺放着路悠悠收集的陶瓷貓咪擺件,它們有着不同的顔色,做着不同的姿勢。
三花貓撅着屁股,伸着爪子趴着。奶牛貓舉着爪子蹲着。橘貓把尾巴和腿收在身下,揣着小爪子坐着。
這些東西都因為不常打理落了層灰,導緻顔色暗淡了,這裡的所有擺設都不曾變動過,一眼能看到的東西都放置在她熟悉的地方,但床底下的雜志和書本不見了,這讓她有點心慌,裡面還有她寫了厚厚一本的日記,人的秘密是不希望被發現的,左右轉了轉也沒有找到。
這事隻好暫時擱下,她取出相機,調整到合适的焦距,拍了旋轉不停的曼陀羅風鈴和桌上的貓咪擺件。
她并不是以充分的自信覺得拍出來的所有照片都具有商業價值,這是她為自己整理的青春記憶,可以獨屬于她,也可以分享出去,她不吝啬于此。
當然,這需要有人願意了解她的故事,欣賞她的過去。
沒有供暖,家裡還是冷的,她在客廳坐了會,留戀地看着這裡的一切,今晚住在這裡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她過會要回酒店,隻是遲遲沒有動,以至于一拖再拖。
如果不是家裡沒有人,沒有說話的聲音,她幾乎有種錯覺,仿佛自己從未離開過。
電話響了,是路鳴打來的,路悠悠遲疑了下,接通了電話。
他們之間的溝通早已經習慣了直入主題。
所以路鳴開口的第一句就是:“你回老家了?”
路悠悠嗯了一聲,“回來看看。”
“爸說你一個人回去了,讓我幫你瞞着點媽,别露餡。家裡都沒有人,你去幹嘛?”路鳴大緻解釋了一下緣由,又發出了靈魂拷問。
路悠悠當然不會覺得這件事古怪,不然也不會一個人跑回來,“我回來看看不行嗎。哦,還有,我想找的東西都不見了,是用一個盒子裝的書本之類的,之前在我床底下放着,你見過嗎?”
“床底下?”路鳴的記憶裡沒有見過這些東西,更别提路悠悠的床底,“沒見着過,不過估計你現在也沒法去問媽,要不你去爸媽的房間裡找找,她最喜歡收拾東西了,說不定能有。”
這給路悠悠提供了新的思路,路悠悠決定離開之前去主卧看看。挂電話前,她随口問了句,“你和我嫂子倆人都挺好的吧。”
路鳴更是敷衍得緊,“就那樣吧。前幾天,不知道我說的哪句話又惹着她了,帶着諾諾,收拾東西回娘家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路悠悠聽路鳴又惹到嫂子葉文萱了就生氣,“人家我嫂子嫁給你是跟着你一起享福的。路鳴,你能不能多少服個軟,低個頭,去哄哄能怎麼樣?”
“我他…”路鳴的脾氣不好,他想爆粗口,但是立刻忍住了,“我路鳴這輩子的耐心都用來哄你和咱媽了,你有點良心啊路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