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悠悠面露難色,直到秦一博起身脫下白大褂,換上日常的衣服。
她才從突然的轉折中緩過神來,這不是第一次被何女士這麼哄着,趕鴨子上架了,所以剛剛轉身就要走的動作幾乎成了本能的防禦反應。
她看向坐在一旁的何女士,對方臉不紅,心不跳地回視。
“走吧,午休時間,一起吃頓飯。”秦一博主動發出邀請。
被趕上架的“鴨子”隻能順從着何女士和路在陽的意思,再被架上火烤。
兩個人在距離醫院很近的一家家常菜飯館吃飯,裡面不太大,條件有限。當然,相親而已,沒什麼可挑的。
雖然現在看起來,何女士和路在陽已經回避,但說不定就會在路悠悠出去以後的某個角落裡蹲着她,認命的路悠悠隻好心不在焉地吃着眼前的西紅柿炒蛋。
“我可以叫你悠悠嗎?”秦一博禮貌詢問。
路悠悠沒有同意,左不過就是一面之緣,這樣的稱呼,他以後都沒機會再叫了,“你不覺得這樣叫顯得太親近了嗎,隻有我的家人才這樣叫我。”
“這正好說明我想和你變得更親近。”秦一博坦然地說。
“我媽給我安排過很多相親對象。秦醫生,您隻是其中之一。”
“我覺得悠悠又大方又好看,就算是不相親,你應該也有很多追求者吧,我也會是其中之一。”
對方的态度太直白,路悠悠有點招架不住:“在二十分鐘之前,你甚至還沒有見過我,現在說追求,未免也太快了。”
“我們雖然沒有見過,但我看過你本人的照片和攝影作品,何阿姨已經跟我聊過很多了。比如你有一家很有名的攝影公司叫做Observer,觀察者,而且你對攝影這份工作很是鐘愛。你是家裡最小的孩子,倍受寵愛。”
“你還喜歡吃西紅柿炒雞蛋,而我恰好會下廚。我今年和你同齡。我的媽媽跟何阿姨是跳廣場舞的新搭檔。你還想知道更多嗎?随便問。”
路悠悠突然悲哀地想到,同樣是陌生人,他知道的居然比孟垣更多,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既然都是同齡人,他和孟垣又同為男人,不能直接問孟垣的問題,何不問一問眼前這個男人。
她問道,“你交過女朋友嗎?”
“有過,大學的時候。”秦一博坦誠交代。
“所以像你這個年齡段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感情經曆,是嗎?”路悠悠借此說出了藏在心裡已久的疑問。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對我的好奇嗎?”
秦一博露齒笑了下,在路悠悠沒有回應的反應下接着說,“我隻有過一段,不過僅限于拉手和親吻,接着分手之後就投入到了學術研究中,出國深造,後面回來工作,一路升職到現在的位置。你的工作很忙,而我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分身乏術,所以想談戀愛都沒有時間。要是有時間有資本,悠悠,每一個男人都會去談戀愛,這毫無疑問。”
路悠悠輕笑,重複着,“每一個…”
見路悠悠分心去想些什麼,不願冷場的秦一博再次抛出了線頭,期待着路悠悠能拉住,“我今天晚上不值班,可以請你去看電影嗎?”
路悠悠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她又問道,“你曾經愛過一個人,是怎麼把她放下的?你和我接觸,能保證我們之間不會走上你和她的老路嗎?”
她太清楚面前的這個男人和孟垣是兩個人,有許許多多方方面面的不同,但他們有一處相同就是同為男性,路悠悠渴望得到一個答案。
秦一博放下筷子,認真思考,手指在桌沿上輕輕敲動,像在叩診般地尋找回答的節奏,這個動作讓路悠悠注意到他修長的手指上有幾道細小的疤痕,是手術留下的職業印記。
“先說放下。你知道我們醫生是怎麼處理壞死的組織的嗎?不是硬扯,而是沿着生理間隙慢慢分離。我們分手後,她很快就嫁給了我們的同班同學,我也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時間會沖淡一切,我可以向你證明,我已經完全走出來了。”
路悠悠選擇繼續聽他給出的答案。
“至于保證,那要等我們在一起以後,我用行動做給你看。”
路悠悠還是覺得這個人想要進展的速度太快了,她禮貌性地答道,“謝謝你解答我的疑惑。這頓飯我請,我媽再找你的時候,你就說是我的問題。”
路悠悠坐的位置對着門,秦一博背對着門離門更近,所以當路悠悠想去結賬時,他卻說,“我已經付過了,不如下次我們一起來這裡吃飯的時候,你再請我。”
出于禮貌,路悠悠點了點頭,準備向門外走。她顯然沒有想到秦一博有些難纏,被他抓住了手腕,掙脫不開。
他擡着頭問,“這就走了嗎?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電影,我們一起去看。”
掙了兩下反倒被對方抓得更緊,路悠悠低頭看着他,“我的拒絕還不夠明顯嗎?秦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