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在流,她忍住沒有帶出哭腔,故作平靜地說,“還有我哥呢。”
她的意思是,路鳴結婚了,有自己的事業,還有溫柔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兒,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世俗意義上的美滿。
何女士搖了搖頭,“你哥是你哥,你是你。我的寶貝女兒,老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怎麼行。媽放心不下。”
其實這麼多年,風風雨雨地走過來,孤單寂寞,早就習慣了。白天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倒頭就睡,除了蒸蒸日上的事業,其他事都不值得她勻出心思去想。
然而困擾她多年的疑問就是:好像大家都毫無異議地接受了,隻要長大,就必須找一個伴侶生活在一起的方式。
看過人情冷暖,路悠悠想:這難道就是最适合生活的方式了嗎?可是,這世上不和諧的家庭,相愛卻又不想愛了的伴侶還少嗎?
以前的路悠悠也許還會用不同的角度和方式和何花探讨兩句,但偶然某個瞬間她突然明白:父母的年齡階段有父母的價值觀和追求,同樣的,自己也是,并非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了的。
就像如果沒有這次秦一博不斷糾纏她的事,何女士還是會執着地從身邊的人際關系網中,給路悠悠找各種相親對象。
但是現在,起碼她的态度有所轉變了,這是好事。
房子裡隻有兩間卧室,所以今晚路悠悠和何花女士睡一間,路在陽和路鳴睡一間。
路悠悠一有時間就給孟垣發消息,對方也不厭其煩地回複着她。她盯着手機,完全沒注意到路鳴總是看向她,欲言又止。
直到九點鐘,何女士催促路悠悠趕緊洗完澡,好快點上床睡覺。半小時後,路悠悠吹幹頭發,才從衛生間裡出來。
“洗完澡會渴,喝點水。”路鳴遞過來一杯水。
路悠悠接過,拿着手機,下刷視頻,看也不看就喝了下去。咕咚咕咚幾口下肚,哪成想有點苦,路悠悠咂了咂嘴,餘味微甘,“我味覺出問題了嗎?哥,這杯水有點苦。你用什麼煮的?”
“就是普通的蜂蜜水。我剛剛都喝過了,哪裡苦。”路鳴從路悠悠的手裡把杯子接過來,抿了一口,面不改色,“不苦啊。你都喝了。”
無奈,路悠悠隻好把水一飲而盡,渴是不渴了,嘴裡發苦,路悠悠又去飲水機那裡接了一杯水喝下去,沖淡味道。
路悠悠有睡前看紀錄片催眠的習慣,她本想着再看一小段就去睡,但不知怎麼的,何女士和路在陽都先于她在卧室裡睡着了,不似以往,沒有人喊她去房間裡睡。
而路鳴還在衛生間裡洗澡,衛生間的燈亮着,兩邊卧室的門都關上了,耳邊是電視機裡解說員的聲音,水流的唰唰聲…
她覺得自己的眼皮很沉,意識混沌,身子一歪,極其想要入睡。這是她的家,很安全,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此刻的反常讓她不得不在腦海中緊繃着一根弦,不斷收緊。
突然,身邊的位置一沉,有人坐了過來,用濕熱的手摸她的臉,路悠悠撐開眼皮,這是一個男人的輪廓,很模糊,像加了方塊形馬賽克的人像,看不太清,男人的雙唇翕動,說着什麼,是個很熟悉的音色,但是聽不清…
根本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路悠悠此刻的身體像是浸在池水中,水面上是模糊不清的人影,同樣的,水面上的人說話也悶悶的,讓她聽不清楚,她試圖出水,但混沌的意識拉着她不斷下沉。
反複确認了路悠悠已經意識不清,男人起身,把客廳的電視機和燈都關了,沒有光亮,整個空間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死寂當中。
靜。死一般的安靜。
男人不再說話,而是在黑暗中走過來,氣勢的威壓令人不寒而栗。坐上沙發,男人單手抱起她,另一隻手輕輕撥開她的雙腿,使她形成了一個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姿勢,身體前傾,緊密貼合,頭無力地耷拉下去靠在男人寬闊厚實的肩膀上,如果她現在能看清楚自己,大概會形容自己為毫無靈魂的軀殼,男人怎麼擺弄,她就怎麼動作。
她這身家居服布料很薄,而男人的衣服顯然也并不厚,身上還帶着浴後的潮氣,體溫相接,身下滾燙的溫度簡直令人無法忽略。
她想反抗,但這具身體顯然已經不像是她的了,是掌控在男人手裡的大型“人偶”。
男人把頭埋在路悠悠的頸項間,壓抑着情緒微微顫抖,喉結上下滾動,一呼一吸,氣息接連噴薄在她的皮膚上。實在忍不了了,于是開始在她的脖子上打着圈兒地舔吻,又怕留下痕迹,所以始終是極輕的力度,像沾了水的白色羽毛在上面輕掃。
這樣顯然還不能滿足他,他把路悠悠的身體又往他的身側挪了挪,和他錯開一點身子,扯下路悠悠後頸處的衣角,探着腦袋湊過去,迷戀地深吸一口氣,叼住皮肉,不輕不重地咬上了一口,磨牙似的,氣息極沉。許是過于忘情,他忍不住在最後嘬吻了一下才放開。
這個位置選得相當之狡猾,穿着帶有衣領的衣服完全看不見。即使是留下了痕迹,從正面看,路悠悠根本就看不到,借助鏡子看後背,也很難看得到。總之,不會被她輕易就發現。
動作結束,再去搬正路悠悠的身體,手掌托住她沒有力氣支撐的脖子,他的臉在路悠悠的面龐前停留,到底是沒敢落下一個吻去。
他怕了,一直都在怕。
他怕一旦開始就不想結束,他怕自己完全沉淪下去,想要徹底得到“本屬于自己的一切”,不再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