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歹人應當是蹲守了許久,在無人的巷子裡等到了軒娘。對待小娘子也不是對待嬌花,而是對待牲口一般,一個耳光将她抽到趴在牆上。
軒娘捂着臉眼裡泛着生理性的淚花,一時有些耳鳴。
還未緩過神來,便覺一陣臭氣湧來,一隻大手覆面,叫她呼救不得,隻能發出些許掙紮的響動。
“臭娘們,”那男人喉嚨裡發出赫赫的笑,“白日裡可是嚣張,如今在這巷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看你要如何。”
軒娘下意識地想要咬,可又想着應當要咬脖子才是,咬手若是先激怒了他卻是不好,便蹙着眉示弱,眼淚淌了滿臉,瞧着當真是嬌弱可憐。
那歹人見狀果然張狂起來,松了手便要去解衣帶。
軒娘盯着他的眼皮子,她頭上的竹簪可尖利的很,色字頭上頂着的可是一把刀,也不知這人命硬不硬。
柳軒性子烈得很,若是真是受辱了,總是不願孤零零的走在黃泉路上,定然是要拉着這個歹人一同去判官面前分說的。
軒娘正要拔簪,此時一陣夜風吹過,巷子口出現一道身影,小腿一般高,卻敏捷非常,原是勇敢狗狗閃亮登場。
“汪汪汪!”大黃狗朝着男人狂吠。
小娘子眼底的狠厲散去,含着淚看着巷子口。
獨一隻狗便算了,不足為懼,可後邊還跟着個高大的黑影,是那個素日裡陰沉沉的傻子。
“哈?原來是死狗和傻子啊,”男人啐了一口,他倒也是打聽得清楚,知道這一水鎮有個遊蕩的傻子,“快滾,别找你爺爺晦氣。”
傻子有什麼可怕的?慣是被人欺負嘲笑的。
大黃狗似是聽懂了,一個後撤的假動作,再沖上前直接咬上那男的腿上。
歹人原是想伸腿去踹狗的,可隻是顯得笨拙不堪,一腳踹到了牆根上。緊跟着的傻子身影竟是快如鬼魅,一瞬便站到了登徒子的身後,他仍舊是一聲不吭的,更顯得壓迫十足。
“臭傻子,敢打攪你爺...”歹人話未完便被那傻子一拳頭打在腦袋上,臉上還帶着震驚的神色,卻踉跄幾步歪嘴倒在了地上,一瞬間嘴裡汩汩冒出血。
那黑影出手利落幹脆,動作間倒看不出是個傻的。
小狗忠義,有事是真上的,也不管力量懸殊什麼的。
軒娘捂着心口靠着牆滑落在地,她心跳的很快,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後怕一股腦地湧上來。
隻想着若是今日她回不了家,家中體弱的老漢苦苦找尋她下落的場景。
可雖說歹人被打的倒在地上,軒娘也不是全然安全的。她仰頭瞧着那傻子在夜裡可怖的黑影,不若在白日裡是個人人欺負的。
軒娘認出了人,但他老站着不走,倒叫小娘子有些害怕,拔了簪護在胸前。
前狼後虎,軒娘死咬着唇:“你...你要幹什麼?”
小娘子雙腿有些發軟,她平日裡再潑辣,也隻是個少人看顧的年輕女子罷了,如今更像隻瑟瑟發抖的兔子。
也不怪她警惕,就算是傻子也是個男人,他那拳頭一下便把人錘暈了,若是想做壞事怕比先前那歹人更難攔住。
那個傻子也不說話,隻看了一眼軒娘。
偏僻幽暗的巷子裡寂靜無聲,柳軒警惕地盯着他,雖看不清面貌,隻有但這傻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月光,跟大黃一樣。
像是斑駁了的琉璃珠,要對上光,才能瞧出蒙塵的光彩。
小娘子的衣襟散亂,她的脖子像是白瓷一般,光滑而白皙,明明眼裡帶着淚,卻又是一副倔強的神情。
傻子忽地想起似是許久未有飲水了,不然為何覺着有些口渴。
兩人正微妙地僵持着,忽地有一隻狗拱進軒娘懷中。
老黃狗喜歡曬太陽,身上是好聞的味道,又暖烘烘地煨溫了柳軒冰涼的手。
軒娘抱着狗倒是有了幾分安全感,可小鹿一般的眼睛還是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隻是若是未看錯,那傻子面上竟是有些委屈。
“汪。”他似是輕輕叫了一聲,軒娘一瞬睜大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緩過神隻見到高大的人影拖着那暈死的外鄉人,背着月光消失在巷子轉角。
見到好兄弟走了,大黃似是有些不滿軒娘的薄情,隻覺得應當獎勵那傻子幾根棒骨才是。朝她嗚嗚叫着,可最後還是夾着尾巴送她歸家了。
這傻子有些莫名,但确實是救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