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大秘密!我好像看到吳維沣給方潔遞小紙條了!”
從周二到周五,衛靜的八卦雷達就沒停過。陸小柏的回應卻始終是“嗯”、“哦”、“這樣啊”、“挺好的”,有氣無力。連剛買的《王後雄》全解都懶得翻,下了課就趴在桌子上裝死。柳悅君和衛靜問她怎麼了,她也隻說:“沒睡好,困。”
周六如期而至。
陸小柏的媽媽上午十點多就到了學校,先去見了班主任李自強,估計是拜托他多關照。又去拜訪了教導主任文昌民。一圈下來,得到的評價倒是挺一緻:“陸小柏這孩子聰明,好好培養,将來肯定有出息。”
中午,陸小柏破例沒在食堂吃,跟着媽媽去了校外的小餐館。媽媽還把二班的表哥朱琦也叫上了。朱琦是陸小柏舅舅家的孩子,平時交集不多,見面也就點個頭。
飯桌上,朱琦拍着胸脯保證:“舅媽,您放心去!小柏在學校有我罩着,保證沒人敢欺負她!”
陸小柏低頭扒拉着米飯,心裡直翻白眼。朱琦是長得人高馬大,還是二班體育委員,可學習一塌糊塗,摸底考試都排到五十名開外了,平時還特愛咋咋呼呼,他不給自己惹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飯後,媽媽送陸小柏回學校。走到校門口,媽媽把一個小包塞到她手裡,語氣匆忙:“我得去趕火車了,等你放假,媽媽接你去廣州玩。”
說完,轉身就朝路邊停着的出租車走去,揮了揮手,車門一關,就走了。
陸小柏站在原地,看着那輛黃色的出租車彙入車流,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個模糊的黑點,徹底消失在視野盡頭。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蹲下身,把臉埋在膝蓋裡,放聲大哭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往下掉。正是午休結束返校的高峰期,門口人來人往,看門大爺扯着嗓子喊:“同學,哭啥呀!快進去,要關門了!”
陸小柏充耳不聞,就蹲在那兒,哭得渾身發抖。路過的學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但都趕着進校門,沒人停下來。她感覺自己像個被丢棄的小動物,孤零零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裡。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覺眼前落下一片陰影,接着一張紙巾遞到了她面前。一個有點耳熟的清冷聲音響起:“太醜了,擦擦。”
陸小柏頭也沒擡,胡亂接過紙巾,擦掉鼻涕眼淚,又下意識地伸出手去要,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含糊不清地抱怨:“以後……以後我就是留守兒童了……嗚……怎麼辦啊……”
又一張紙巾遞了過來。她接住,繼續埋頭擦着。耳邊那個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再次響起:“哪有這麼大的兒童。”
這聲音……有點熟悉。陸小柏吸了吸鼻子,動作慢了半拍。她緩緩擡起頭,淚眼模糊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白襯衫,校服褲,鼻梁上架着金屬框眼鏡,正是戚枳光。他微微皺着眉,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無奈,又像是嫌棄。
陸小柏紅着眼睛,愣住了。
“你……”
你怎麼在這兒?那句話她還沒問出口,因為被她的一聲抽泣打破,戚枳光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嘴角卻是隐約上揚,“要上課了,快點。”
陸小柏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站起身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默默的往教室裡去。
這一天,她剛滿十六周歲,奔向了十七歲,大概她自己也沒想到這個生日,竟然是在眼淚和那一堆的擦眼淚鼻涕的紙巾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