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柏這才得意地微微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歌詠比賽，你負責吹笛子伴奏吧？《黃種人》，有笛子肯定更好聽！”

“我不要。”回答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陸小柏一聽，立馬又把頭重重地趴了回去，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走”的架勢，賴定了。

正好這時吳莳溜達回教室，看到陸小柏霸占着自己的位置，還趴在戚枳光桌上，一臉懵。陸小柏頭也不擡，指了指自己原來的座位，示意吳莳過去。吳莳看看戚枳光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又看看耍賴的陸小柏，聳聳肩，認命地拿着地理書繞到衛靜那邊，坐到了陸小柏的位置上。

“快上課了。”戚枳光提醒道，語氣平靜。

陸小柏充耳不聞，腦袋反而埋得更深了，聲音悶悶地從胳膊裡傳出來，還故意拖長了調子：“光哥~ 光光~ 戚枳光~~”

她稍微擡起頭，眨巴着眼睛，努力擠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咬着嘴唇：“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好不好嘛~”

“老師快來了。”戚枳光的聲音依舊沒什麼起伏，但眼神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

陸小柏聽出他語氣裡的松動，但還是不肯起來。地理課的上課鈴響了，她才不情不願地擡起頭，悻悻地準備回自己的座位。吳莳趕緊把地理書遞給她。

一整節地理課，陸小柏都聽得心不在焉，一會兒趴着，一會兒坐直，一會兒在本子上亂畫，一會兒又強迫自己聽兩句。就在她快要徹底放棄治療的時候，後背突然被輕輕戳了一下。她疑惑地回頭，隻見一張小紙條正安安靜靜地躺在戚枳光的桌角。陸小柏眼睛一亮，迅速伸手撈了過來。

紙條攤開，上面龍飛鳳飛舞地寫着幾個字：“認真聽課，我就去。”

字醜得簡直沒眼看，歪歪扭扭，跟鬼畫符似的，跟他人前那副清冷學霸樣簡直判若兩人。陸小柏差點沒笑出聲，這家夥，寫字水平跟小學生有得一拼。不過，總算是答應了！她心裡樂開了花，果然這招管用！

她得意地沖後座揚了揚下巴，然後迅速坐正，拿出十二分的精神頭。地理老師正唾沫橫飛地講着等高線地形圖，這玩意兒平時能催眠她半節課。

可今天，陸小柏眼睛瞪得溜圓，不僅沒打瞌睡，還破天荒地舉手回答了個問題，雖然答案磕磕巴巴，但總算沾點邊。連地理老師都驚訝地推了推眼鏡，多看了她兩眼。

旁邊的衛靜更是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瞅着她，用口型無聲地問：“你沒事吧？”

陸小柏回了個“為了笛子”的口型，然後繼續埋頭奮筆疾書，筆記本上第一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地理筆記，而不是塗鴉小人。一節課下來，她感覺自己腦子塞滿了從未有過的地理知識，腰杆都挺直了不少，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讓她飄飄然。

晚自習結束鈴一響，陸小柏立馬收拾好東西，一把抓住還在跟柳悅君讨論八卦的衛靜，“走了走了，送你去見你的粉絲！”

衛靜被她拽得踉踉跄跄：“哎哎哎，誰啊？慢點！”

“還能有誰，李想呗，人家在校門口等你呢，為了你，他可是賣身……哦不，賣藝給我了！”陸小柏嘿嘿笑着，不由分說把衛靜拖到了校門口。

果然，昏黃的路燈下，李想正搓着手來回踱步，看見她們過來，眼睛唰地亮了，臉上帶着點緊張又有點期待的傻笑。陸小柏把衛靜往前一推：“人給你帶來了，辣條别忘了啊！”然後沖李想使了個眼色，識趣地轉身就溜。

她哼着小調，心情愉快地往宿舍方向走，結果剛拐過小賣部，眼角餘光就瞥見不遠處台階上坐着個人影。校門口燈光不算亮，但那身形，那坐姿……陸小柏腳步一頓，心髒漏跳了一拍。她眯着眼仔細看了看，沒錯，就是戚枳光！

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離校門大概十米遠的台階上，背對着門口的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什麼。這麼晚了，他不回家，坐這兒幹嘛？等人？等誰？

陸小柏心裡正嘀咕着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畢竟剛“勒索”成功，心情正好。

“戚枳光~”她剛往前邁了一步，台階上的人，猛地回過頭。

四目相對，戚枳光明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屁股底下安了彈簧一樣，噌地站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低下頭，看都沒再看陸小柏一眼，轉身就走，腳步匆匆，甚至有點同手同腳的趨勢，越走越快，轉眼就消失在夜色裡，活像後面有鬼在追。

陸小柏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滿頭問号。

她摸了摸臉，自言自語：“我有那麼可怕嗎？看見我就像見了閻王爺似的……至于嗎？”

她越想越不對勁，這家夥今天答應吹笛子，現在又這副德行，真是陰晴不定。難道……他坐在這兒，其實是在等衛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