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之前不知道聽季蕪說過多少遍。
總之就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的莽撞“搭讪”，季蕪生怕他後面對誰都那樣，一不小心自己被人騙走了……
陳聲也解釋過很多遍。
從小到大，他隻做過一次那樣的事情。
但是很顯然。
季蕪認為他是“慣犯”。
隻是現在“慣犯”又多了一個人。
——陳巧祯一臉不贊同:“我在你手機上見過他，怎麼能算是第一次見面？”
季蕪:“……”
陳聲偏頭:“你手機上有我的照片？”
季蕪愣了下，不知道這算是什麼問題:“多得很。”
手機相冊裡幾乎大部分都是他的照片。
陳巧祯忍不住插話:“當然啊，除了你的照片就是我的照片，她自己照片都沒什麼，算是合照裡找出來的。”
陳聲聽罷，點點頭。
季蕪擡眼看向學生已經走了大多的學校，問:“你們還打算聊多久？”
又低頭看了眼時間:“我要走了。”
“去哪兒？”陳聲立刻問。
“書店。”陳巧祯搶先回了他，随即擡眼看到了什麼，很快便邊喊邊往外面跑過去:“我爸來接我了，我先走啦，拜拜阿蕪，拜拜弟弟！”
“再見。”
季蕪應完，又轉過頭看陳聲，見他一直看着她，想了想，問:“要跟我一起去書店嗎？”
陳聲很快點了點頭，下一秒又停住腳步，看着她猶豫地問了句:“我一起去……方便嗎？”
季蕪腳步一頓，幹脆地拉住他往前走:“方便方便……你這氣性還挺大的啊。”
陳聲被她拉着往前走，忍不住彎起眼睛，嘴裡卻還在說:“我沒生氣啊，我在很認真地征求你的意見。”
季蕪立刻松開了手:“你再這麼講話信不信我……”
陳聲很有眼色地趕緊低下了頭:“我錯了。”
季蕪:“……”
瞬間沒氣了。
她帶着陳聲往後拐進一條街道，傍晚的時間正好是沿街的小店最熱鬧的時候，流動小攤從身邊穿行而過，叫賣聲由遠及近又忽而遠去……
再拐一道彎進入另一條巷子時，周邊突然安靜了下來，路邊有些人家在自家門口的藤椅上悠然躺着。
陳聲沒忍住問:“你是不是來過很多次？”
“嗯，幾乎天天。”
季蕪拉了下陳聲，遠離旁邊老舊的牆。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你以前不都和我一起回家的嗎？”
“我中午來的。”
“哦……”陳聲又覺得有點委屈:“那你都沒和我說。”
季蕪心裡歎口氣，告訴自己這權當是小朋友青春期情緒不穩定的表現:“我現在不是正帶你去？”
“那我不說你也不會帶我來了。”
“……”
“而且你不是說你是要留下來做練習嗎？怎麼來了書店？你是和别人約好了嗎？”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
季蕪瞬間有點後悔自己之前随便找的理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陳聲見她不說話，聲音更加委屈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在騙我，其實你跟我說實話我也不會怎麼樣的，和别人就和别人……”
季蕪頭疼地轉身，擡手捂住他的嘴:“别說了，跟念經似的。”
陳聲不說話了，但眼神還是可憐巴巴的。
好像在說“就算你抛棄我了也沒關系的，我隻是有點難過而已”。
季蕪垂下手，無奈道:“沒有别人。”
“是我來書店有點事，不過确實也跟加練沒太大區别。”
“不是真的想騙你，就是找了個好聽點的理由跟你說，懂嗎？”
陳聲愣愣地點了下頭，随即看到不遠處的店裡突然探出來一個身影，再仔細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長相豔麗的女人。
下一秒他看到對方朝這兒招了招手，喊:“阿蕪！”
季蕪很快回過頭，示意他跟上。
走近了，陳聲聽她熟稔地喊:“月齡姐。”
陳聲向對方展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後，忍不住往四周掃了一圈。
這個書店并不是很大，但足夠充足，中間和窗邊都有設置桌椅，供人閱讀和休息，原來季蕪在沒跟他一起的時間裡都是在這兒啊。
“月齡姐”的聲音很快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喲，今天怎麼還帶了個小帥哥來？”
“陳聲。”季蕪說。
吳月齡瞬間了然，熱情地上前拉着陳聲，笑道:“原來是弟弟啊，那快坐吧，想喝飲料還是咖啡，給你吃點水果？”
陳聲有些招架不住，心裡又為季蕪跟别人提到過他的名字而感到欣喜，他彎着唇，打算給别人留下一個好印象:“謝謝月齡姐，你人真好。”
季蕪倚在前台邊，聽見這話，挑了下眉。
嘴還挺甜。
吳月齡又笑開了花。
她隻覺得這姐弟倆雖然性格不同，但一樣讨她喜歡。于是把房間裡的零食飲料全給陳聲拿了出來，堆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個小山。
季蕪走上前，叮囑他:“待會兒你自己先在這兒坐會，餓了的話出去外面的店子裡吃個飯，我可能需要一個半小時。”
陳聲這幾天第一次乖巧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明知故問了一句:“月齡姐怎麼知道我的？”
季蕪并不順着他的意:“可能是她猜的吧。”
陳聲:“……”
“看我們倆長得像，就猜到了。”季蕪又說。
陳聲默然片刻:“……我們倆有哪點長得像？”
季蕪點點頭:“就是說啊。”
“……”
被繞進圈子裡了。
陳聲想了想，又說:“我想看看你手機裡我的照片。”
“？”
有什麼好看的？還想欣賞欣賞自己的照片？
季蕪還沒說話，陳聲的下一句話又蹦了出來:“剛剛那個姐姐都可以看。”
季蕪:“……”
她把手機從口袋裡抽出來遞給他，懶得說其實陳巧祯隻是瞥了一眼，瞥到了他的照片。
并沒有看她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