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奇的病容顯得更深刻了。“被告陳訴與本案及審問問題幾無關聯。本主持發言,請問申請人阿卡西娅·蓋倫,從何處得到代訴代理。”
阿卡西娅笑了一笑。她伸手去打開了自己膝蓋上那個精美的手提公文包,其餘巫師身體緊繃着微微前傾,差點以為她要抽出魔杖劫獄之類的,後排的幾個傲羅機警地站起身來。但是阿卡西娅從手提包裡逐漸抽出的是一個巨大的畫框。
她敲了敲畫框。
一位形容不整的老婦人突然出現,環顧周圍,開始尖叫。
“逆子!賤婦!雜種!帶我來到這肮髒的地方!布萊克家的臉都丢盡了!梅林!垃圾!雜種狗!你們也配審問布萊克家的人!——”
尖叫聲回蕩在整個狹小的審判室裡,不少巫師皺眉捂住了耳朵。阿卡西娅自如地又敲了敲畫框,那個老婦稍稍安靜下來,眼睛滴溜溜地轉着。
“魔法肖像,”她抱着畫框介紹道,“繼承了被畫者本人的思想,記憶。是一種巫師的載體。”
克勞奇垂下眼來,冷冷地說,“不知道這位女士還有多少正常思考的能力。”
“廢物。”老婦人罵道。
旁邊那個臉龐圓潤的男巫,福吉,打了個圓場。“哎呀。”他望着阿卡西娅這邊,“布萊克夫人,”福吉的臉上甚至有一點點汗意,“您能确認您對蓋倫女士給予過任何形式的代理權嗎?關于布萊克家族的?或者布萊克——我是說,西裡斯·布萊克本人的?”
畫像尖聲大笑。“蓋倫……哈哈,自然有!”她憤恨地拉住帷幕,“叛逆的殺人犯!我怎麼會生下這種侮辱布萊克家族清譽的東西——”
阿卡西娅把她塞了回去,平靜地和巴蒂·克勞奇對視。
“本方提請使用吐真劑作為有效證詞。”
巴蒂·克勞奇其實并沒有太多反駁的理由。後面幾個威森加摩的成員交頭接耳——如果判決失誤,毫無疑問,他們不會沒有任何後果承擔。鄧布利多若有所思地把指尖對在一起,出聲道:“贊成。再來點提神劑吧,好嗎,”他對那個動身取藥的傲羅輕聲說道,“布萊克先生本人的情況不太好。”
藥很快拿來了。
阿卡西娅出聲:“請不得詢問任何和本案無關的私人問題。”
威森加摩又安靜了下來。
巴蒂·克勞奇沒有任何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羊皮紙。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你是否曾經加入食死徒?”
像是什麼力量拽着那個削瘦的男人,他仰着頭說道:
“從未。”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你是否曾經聽從伏地魔的指示,參與殺害波特夫婦?”
“從未。”
審判席上掀起一陣驚訝的喃喃。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你是否殺死了彼得·佩迪魯?”
“我想殺他,沒有成功。”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你和波特夫婦的死有什麼關系?”
“是我導緻了他們的死亡。”那個身軀忽然抽搐起來,但是并不是因為要反抗吐真劑的效力,那把椅子上的鐵鍊因為他的忽然暴起而變得更緊,幾乎把他勒得要死。審判庭裡回蕩着小天狼星的嚎叫,那種泣血一樣的嚎叫就像一隻大狗失去了擁有的一切。“是我導緻了他們的死亡!”
審判庭上騷動起來。鄧布利多歎了口氣。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請展開供說。”
“……赤膽忠心咒,”那個嘶啞的嗓子說道。“我本來該是他們的保密人。但是我自作聰明。我和彼得……我和那個叛徒,叛徒,交換了,因為我覺得他們會優先抓我……他們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去看過彼得,确保他安全無恙,但是我到達他躲藏的地方的時候,他已經走了。但是那裡沒有搏鬥的痕迹。我覺得不對頭。我害怕起來。等我趕到的時候,房子已經全毀了……我知遭彼得一定已經幹了什麼壞事了。知道我犯了多大錯誤。”
福吉倒吸了一口氣,難以克制地露出了近乎喜劇演員般的神色。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你是否的确不是波特夫婦住所的保密人?”
“我不是。”男人說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個蠢貨——”淚水從空洞的眼睛裡流了下來,他凄惶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中。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巴蒂·克勞奇說,“當時你和彼得·佩迪魯在麻瓜的街上,你是否釋放了魔咒,導緻了十三個麻瓜的死亡?”
“我還沒來得及。”布萊克空洞地說。“有一天,彼得居然比我動手更快……是他釋放了霹靂爆炸……”
“他難道用某種秘法逃走了?”
“他……阿尼馬格斯是老鼠。體型很小。所以我覺得是他制造遮掩,直接變形逃走了。”
審判庭内死寂。
阿卡西娅的聲音響了起來。“根據《威森加摩權利憲章》,被告有權請證人出庭為其作證。證人包括布萊克家族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可以證明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已經被布萊克夫人,其母沃爾布加·布萊克,于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六年級時親口除名。由于布萊克族譜無法移動,本人以照片為證,證明布萊克已在布萊克家族公開倒向伏地魔前,也就是其弟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作為布萊克家族繼承人公開倒向伏地魔前,已叛出家族,去往詹姆·波特在戈德裡克山谷的家中暫住。
同時出庭證人有巴希達·巴沙特,《魔法史》作者,同樣家住戈德裡克山谷,證明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在平常生活中極度厭惡家族與純血論,并與詹姆·波特情誼深厚。亦有校内非格蘭芬多學院的、非過從親密人員,出庭指證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曾于校内多次公開對抗已知的食死徒成員,并于畢業前、畢業後多次解救被食死徒傷害的學生及已畢業的巫師。所有證人均願意以吐真劑證詞作為有效呈堂供證。”
阿卡西娅的記憶力很好。她永遠記得那場審判是如何落幕的——她嚴厲抗正下,不同意三審及其他暫時性收監措施,并要求收回彼得·佩迪魯的一級梅林爵士勳章。
鄧布利多敲響了錘子。巴蒂·克勞奇毫無表情地宣判: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判決當庭釋放,針對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的指控予以撤銷。”
“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