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1982年。如果是1983年,阿卡西娅可以拿TVB《射雕英雄傳》下飯;如果是1984年,阿卡西娅可以拿《笑傲江湖》佐餐;如果是1986年,阿卡西娅可以拿《倚天屠龍記》配茶;但此刻隻能說,幸好《楚留香傳奇》(1979)、《上海灘龍虎鬥》《風雲》《上海灘》(1980)、《楊門女将》(1981)、《蘇乞兒》《萬水千山總是情》(1982)已然上映,在阿卡西娅的家裡和《傲慢與偏見》(1980)《是,大臣》(1980)《英國鐵路之旅》(1980)等輪番上演。伴着這樣雖然小聲但熱熱鬧鬧的背景音(與兩位男巫複雜的目光),阿卡西娅開始惬意地給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試圖寫信。
這很難。阿卡西娅安靜地思考到,雖然斯内普先生住得的确很近,但是眼下的曆史處境很難說。嚴格地講,在魔法界報紙到處刊登小天狼星出獄洗白的時候他沒有登門拜(暗殺)訪,阿卡西娅認為這已經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努力克己後的結果了。另一個問題就是西弗勒斯本人實際上也剛剛被鄧布利多撈出來,聲名也未完全恢複,就像她撈小天狼星一樣——說起來撈斯内普也不撈小天狼星,未嘗不能反映鄧布利多本人的一點傾向和解讀、以及日常接觸的關系——阿卡西娅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試圖搖了出去,現在不是想這個時候。沒撈就沒撈吧,反正小天狼星現在已經好端端地坐在她的沙發上了,一邊面色古怪地聽着粵語的對白被一-大堆激-情洋溢的Cantonese和铮铮鳴響的背景音樂洗腦,一邊現在還時不時用餘光悄悄地瞥她一眼,尋找開口拐回某個他自己想說的話題的好機會。
同時,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最好是也要參與到這個“三方合作育兒”的設計中來。阿卡西娅歎了口氣,心想真是給自己找麻煩。但是……
來都來了,不就是“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麼?
“來都來了”,聽起來也十分耳熟……
“親愛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最近氣溫多變,希望您一切康健,冬日注意保暖。聖誕将近,随信附上微薄禮物,望您查收。我最近搬至女貞路3号,小惠金區,近無親鄰相照,經鄧布利多教授熱情介紹,您若能撥冗一見,不勝歡喜。
本人阿卡西娅·蓋倫,敬上”
她又草草讀了一遍,感覺自己寫得一般,有碩士研究生向專業博士導師的第一封套磁郵件之感。但正如給導師的套磁郵件、論文第一遍的初稿、800字的應試作文……寫完了、發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她打了個唿哨,家裡一隻毛色蒼然的雕枭就乖乖地飛了過來,把羊皮紙信封連同禮品袋抓起飛出窗外。獨角獸的角,龍皮,鳳凰羽毛,八眼巨蛛的毒液,一些珍稀藥草,以及,瓶裝的水仙根粉和保存良好的艾草。
阿卡西娅眨了眨眼,短暫地對着逐漸變小的貓頭鷹背影發了一下呆。接着她反應過來,對外面大喊道:
“OH HOLY 梅林SHITCOME BACK 暴雨!!!”
沒有施放保護魔咒,sad。
雕枭又飛了回來,濕-漉-漉的,帶着一點責怪的眼神看着她,嘴裡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音。阿卡西娅拿了一塊毛巾對它擦來擦去,雕枭的頭在柔軟幹燥的毛巾上舒适地蹭了好幾下,很有猛禽撒嬌之既視感。小天狼星在後面把腿一翹把頭一歪,頂着《楊門女将》的背景音試圖用一些mini talk來開場:
“寄信?”
“嗯。”阿卡西娅好不容易把雕枭哄好了,又給禮品袋上了防水防濕咒檢驗了好幾次,正在拿一塊糖耗子逗它玩。
“給誰?”
阿卡西娅轉過身來。
小天狼星其實并沒有要意識到這确切的收信人是誰。雕枭好奇地追随着阿卡西娅的糖耗子從她背後探出頭來。
“給一個最近要拉攏的關系。”她背手一揮,輕飄飄地說,拎得耗子和雕枭的視線都在打圈。
小天狼星什麼也沒覺察到。阿卡西娅平素就很忙,他估摸着按她這個行動能力,幾個月都把魔法部奪權了。唉,政治動物——
“今——明年夏天——我是說,哈利生日之前,”小天狼星斟酌了幾下,估出了一個他差不多讨價還價的時間,“我們——呃,我——能正式上門嗎?”
阿卡西娅手一揚,栩栩如生的糖耗子被雕枭靈敏地一口叼住,咬碎得津津有味,伴随着卡拉卡拉的聲音,有幾塊碎片落在了地上。
她微笑道:
“如果幸運的話。”
英國冬日的冰冷暴雨像是要撼動房子一樣地在下。
注1
标題出自《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