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妙珍在一旁念叨他，“星仔，青衍來了你反倒懶了，看看人家，雖說是城裡長大的孩子，但人家眼裡有活，幹活也麻利。”

“那不正好嗎。”李文星撿了兩枚雞蛋，漫不經心道，“他喜歡幹活就讓他幹呗。”

“哎呀，哪有你這樣的，他畢竟是……”

客人，這連個字還沒說出口，李文星就打斷奶奶的話。

“奶，你不要有心理負擔，他在吃咱家的，住咱家的，用咱家的，給他幹點活怎麼了，不然無所事事的多不自在。”

李文星沒有把何青衍給他銀行卡的事告訴張妙珍，張妙珍更是不會跟何青衍談錢。

村裡鄰裡之間，有時也會你幫我家一些忙，我給你家搭把手，不會計較誰家占了便宜追加吃了虧，但也不會主動去占别家的便宜。

何青衍的過度勤快，讓張妙珍李高義兩老有了占便宜的感覺，所以才想讓孫子從中調節。但聽孫子這麼一說，又覺得有道理。何青衍住在别人家難免有寄人籬下的别扭感，大概想通過多幹活減少不自在，她如此糾結這個行為，或許會讓何青衍覺得更加不自在了。

達成這個意識，張妙珍便不再多說什麼，想着把何青衍當親孫子一樣對待，或許能他自在一些。

在樓頂看風景的何青衍，聽到了在院子裡喂雞的李文星的那番話，嘴唇抿成一條線，滿臉不悅。

全然沒有聽到手機那頭的人的話：“……聽說你要去幫何家收糖廠，唉，糖廠好像在很偏僻鄉下吧，能不能帶我一塊，我想去鄉下看看風景散散心。”

“喂，何青衍，有在聽嗎。”

“喂喂！”

他單手撐在欄杆上，俯視整個院子，直到院子一角的兩人離開，他才回過神，不耐煩地對手機那邊的人說道：“什麼事？”

“呵，何青衍，合着我剛剛白說了半天。”那人輕聲歎氣。

“有屁就放，沒事我先挂了。”

“别呀……好不容易接我電話。我說，我最近有些無聊，去找你玩，發個定位給我。”那人簡單總結了開頭的長篇大論。

“我不方便。”何青衍說完，就把電話挂了。

李文星回房沒看到何青衍，在屋子裡找了一圈，還專門到院子裡看了眼狗窩，然後把手擴在嘴角兩邊，朝各個方向喊：“何青衍，何青衍——”

直到擡頭看到何青衍在樓頂上伸出的半個身子，便招了招手，“何青衍，下來。”

何青衍闆着臉，雙手插兜從樓上下來，站在李文星面前，李文星笑得神神秘秘，從身後拿出一個東西。

“噔噔噔，何青衍，你看，這是什麼？”

他把青黃的葉子編織的東西捏在手裡反複看了看，其實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但他心情不爽，不想說話。

“要不要我給你一點提示。”李文星一臉期待，眉目間帶着小傲嬌。

他故意道：“這麼醜，看不出來。”

“啊，這醜嗎！”李文星從他手裡拿回那小東西，擰着眉頭上下看了看，一臉懷疑，“不可能呀，我的手藝可是得到村裡的小孩的認可。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這是螳螂，是不是你沒見過螳螂呀。”

“你編的？”他有些意外，伸手拿過來。

“嗯，我剛剛在柴房随手扯了甘蔗葉編的。”李文星道，“是不是太久沒編了，手藝生疏了。算了，我再編一個，就不信了。”

說着，撸起袖子，又去柴房扯了根細長的甘蔗葉，不一會兒，葉子纏繞成蝴蝶形狀。

李文星還沒問，他就說了出來。

“這是蝴蝶。”

“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認出蝴蝶，送你了。”

李文星把蝴蝶放到他手裡，收走螳螂。

他挑了挑眉，“特地編給我的？”

“對呀。”李文星看他莫名其妙不開心，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也不敢問，就試試用這些小玩意哄他開心，突然想到什麼，從他的手心裡收回蝴蝶，“忘了問你喜歡什麼，我編給你，我什麼都能編。”

他沒回答，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文星手裡的兩個小玩意，“這兩個原先是要編給别人的？”

“不是啊，螳螂你沒見過，蝴蝶是小女孩喜歡的，從重新給你編個。”李文星如實答到。

他笑了笑，手掌覆在李文星的手上，李文星張手，他便把那兩個小玩意收攏在手心，“這兩個我都喜歡。”

李文星怔了怔，看着空空的手心發呆，仿佛在回味那個溫熱的觸感，有種說不上的感覺，而後攏了攏手掌。

看到何青衍笑了，繼續王婆賣瓜：“你不用跟我客氣，我可是村裡家喻戶曉、心靈手巧的手藝人。”

何青衍點了點頭，認真道：“隻要是你給我的，我都喜歡。”

李文星感受剛才被何青衍觸碰道的地方，微微發熱，黏黏的，心裡别扭極了，忍不住說道：“何青衍，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說話，容易讓人誤會。”